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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就像她的劫難一般,他比她渡過的「天道雷劫」「生死迷劫」,都更讓她不知所措。
姜采目光迷離的,好像再次看到前世最後那場皓雪,那輪皓月。
那輪皓月,清冷獨我,人曰,不可依戀。
而今、而今……
張也寧垂著目,美秀之間,宛如玉人。他垂著手臂,已經沒有力氣推開姜采按在他唇下的手。
這不過是……
「道是無晴卻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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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雷電劈中張也寧後,天上雷電仍聚著,卻似乎在猶豫,一時間沒有再劈下。
張也寧抬頭,望著半空中的雷電,他聲音沙啞:「師父!」
他與半空中萬道雷光對視,緩緩的,天上的雷電消散,烏雲盪開,迷霧林變得視野遼闊,連霧都散去了。早已等候在外的長陽觀的弟子和劍元宮的弟子們沖了過來:
「張師兄!」
「姜師姐!」
張也寧和姜采深吸口氣,互相扶著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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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息後,姜采出現在了永秋君住舍的大殿中。
她作為主犯,被諸人盯著立在殿中,張也寧形容憔悴,微微靠後一些。
長陽觀的掌教等人、劍元宮的謝春山等人、巫家的少主,以及其他來參加壽辰的修士中的厲害角色都因被驚動,站在了這裡,等著聽一個解釋。
眾人也偷偷看那位坐在蒲團上的永秋君。
這也許是在場許多人,第一次見到永秋君的面目。原來,玄真界中第一人,是如此模樣,如此倦怠……
謝春山用扇子擋住半張臉,盯著他那個受審的師妹。他手腕緊繃,時刻關注著情形,已決定一個不對勁,他便要出手救下姜采。
姜采聲音有些虛弱:「抱歉驚擾諸位了,我只是為張道友取些藥,迷路了,不小心闖入了迷霧林,一時間出不去。」
眾人看向張也寧。
張也寧不言語,但在場之人都是高手,自然看出張也寧氣息虛弱,想來……確實是受傷了。
長陽觀的掌教青葉君是個面容肅穆、道袍莊重的女道,她看向張也寧,不冷不熱地關心一句:「師侄既然受傷了,半夜三更就不要亂跑才是。」
張也寧微抬目,道:「……師父為何要劈姜姑娘?」
永秋君仍是那副倦極的模樣。他目光輕輕地從自己的弟子身上掃過,再凝視著姜采。姜采渾身僵硬,好似再次感覺到那雷電的威力。她警惕著,卻聽永秋君倦聲:
「我只是以為有人要盜取『積年四荒鏡』。」
姜采抬頭。
她恰當地表現出一些驚訝與惶恐:「小侄只是迷路了,並不知道那裡藏著長陽觀重寶。我中間察覺不妥,已然準備撤退了。是小侄張狂,冒犯長陽觀了。」
永秋君盯著她的目光如針一般,然而看著她理直氣壯的模樣,他卻只是笑了笑,說:
「那便是我弄錯了。」
姜采踟躕,因永秋君微妙的態度不知該如何往下唱戲時,幸好那巫家少主多嘴一句:「咦,原來『積年四荒鏡』在那裡啊?永秋君,青葉君,不知道我們有沒有機緣觀望此鏡啊?」
他的好奇遭來殿中長陽觀弟子們的白眼。
姜采道:「巫少主,他人秘寶,豈能平白相看?這次是永秋君壽辰,仙君不與我計較,已是大恩。我不敢在此再打擾仙君,明日便告退吧……」
青葉君皺眉,立刻想到劍元宮與長陽觀的關係。
這個姜採在人間重傷她的弟子趙長陵,青葉君本能對姜采不喜,但是涉及兩家仙門的關係,青葉君又不得不挽留:「只是一點誤會而已,姜姑娘不必在意。」
一旁有一小仙門的掌教不滿道:「長陽觀弄得神神秘秘的,四荒鏡也不讓我們看,姜姑娘又被打傷,你們這些天還一直盯著我們,好像在查什麼人……長陽觀這次,未免有些草率了。」
他之所以敢這麼說,因永秋君是有名的好脾氣,哪怕他發牢騷,永秋君也不會說什麼。
果然,永秋君低垂著眼,似乎在出神,已不太搭理殿中人的話。
青葉君道:「諸位稍安勿躁,我們只是怕有魔族人混跡其中。」
姜采恰時地多嘴一句:「掌教擔心得有道理。我等實力微弱,若有魔族人士混於我們中間,對誰都不好。諸位與其不滿,不如多提升提升自己的實力。」
她一語激得人不滿:
「你什麼意思?」
「你自己很厲害,還不是快被劈得神魂消散了?」
「我們是不如你們大仙門資源多……」
張也寧抬目,目光微妙地看眼姜采。
謝春山唇角勾笑,與一旁的百葉小聲說話。他見百葉身子僵硬,往後縮,又感知永秋君的目光凝來。謝春山不動聲色地摺扇一揚,身子向前,擋住了百葉的身量。
青葉君見他們吵起來,一時也頭疼。這一次的壽辰,本就積攢了修士們的很多不滿。之前謝春山還與她說,修士們都覺得有些枯燥……青葉君為難地看向上方的永秋君。
永秋君淡淡一笑,道:「好了。」
他一言既出,下方登時靜下。
永秋君緩緩說道:「是長陽觀沒有考慮周全。這樣吧,明日起,青葉君你與幾位長老安排一下,讓諸多仙門進行一些比試吧。取一些贏家,贏了的人,我將與三河川聯手,開啟『三千念』,送諸位一場機緣,如何?若真有魔族人進攻,諸位實力提升後才可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