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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長夜不耐煩:「你真麻煩。」
但他還是帶著妹妹離開了,巫展眉回頭,望向另一邊的雨歸。雨歸望來,見這個妹妹眼中神色幾分詭異,她一愣,巫展眉卻對她柔柔一笑,扭過了頭不再看這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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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辰結束,定親也結束,眾多修士離開,劍元宮自然也要告別。
天龍君玉無涯在前,賀蘭圖殷勤而急切地亦步亦趨跟隨,只怕玉無涯將他丟了。其他弟子們在後,姜采和張也寧一同步出時,弟子們中間微有些騷動。
他們都偷偷看定親後的二師姐和之前有何變化,和張道友是否關係更好一些。
然而他們用餘光偷偷看,什麼八卦也沒看出來。
姜師姐還好,言笑晏晏,一貫地灑脫坦然。然而張也寧看著,比平時更加冷漠。他受青葉掌教的囑託來送行,但是面對自己的未婚妻,他眼神都不多看一下,讓人真失望。
姜采與自己的師弟們打過招呼後,目光看向師兄時,眼皮輕輕抽一下。
不愧是謝春山。
他今日換了一身威猛的將軍軍袍,英眉秀目,器宇軒昂,只有一張小白臉偏文弱、秀氣。這般扮相,讓不熟悉謝春山風騷作風的賀蘭圖頻頻回頭看,越看越驚訝,很好奇劍元宮的其他人是怎麼做到當做看不見的。
而今日,姜采見到了好一陣子沒見的百葉。
百葉依然戴著面具,只是配合她家公子,換上了一身男式劍侍的打扮。她太辛苦了,一手捧著謝春山的法器青傘所變幻成的寶劍,認真扮演著劍侍的角色;一手托著懶洋洋歪在她懷裡呼呼大睡的孟極。
姜采不禁感慨:「能夠一直配合我大師兄,百葉姑娘真是辛苦了。」
謝春山:「怎麼說話的?伺候好我,這是她的福氣!」
面具後的女子聲音冷薄,帶著一絲病後初愈的喑啞:「師姐見笑了,百葉能夠服侍公子,此生之幸,談何辛苦?」
於是,她身前那位將軍春水般的眼中浮起絲絲縷縷的笑,回頭笑望她一眼。
而姜采已經走近,向百葉伸出手,同時她一指彈出,隔空在那昏昏大睡的孟極額頭上彈一下。孟極被驚醒,渾身炸毛,兇悍地仰頭叫一聲,卻看到姜采探尋而噙笑的目光。
姜采道:「辛苦你們養孟極這麼久了,給我吧。」
百葉一愣,看向謝春山。
謝春山無奈:「哎,給她吧。你家公子打不過她。」
百葉有些不舍,卻還是恭敬地將孟極送入了姜采的懷裡。而坐在姜采懷中的那小貓大小的孟極,四爪伸張,左右徘徊。它無辜的眼睛一會兒看看張也寧,一會兒看看姜采,一會兒再看看養了它大半個月的新主人……
它只是一隻混吃混喝的孟極,連幻形都不會,也不會說話,它能如何呢?
孟極默默地龜縮於姜采的懷中了。
卻是姜采抱著孟極,走向張也寧。張也寧一路上心不在焉,心事重重,不知道在想什麼。姜采抱著孟極,向他微努嘴,他才向她看來。
他問:「做什麼?」
姜采咳嗽一聲,看眼自己身後那些八卦的師弟師妹們。
諸人本瞪直了眼伸長耳朵,一看師姐似笑非笑的眼睛掃來,他們連忙各自扭頭,大聲聊天,各自走遠。只有謝春山無所謂地一動不動,伸長耳朵等著聽新鮮事情。
姜採回過頭,面對張也寧。
她戲謔道:「這是嫁妝。」
張也寧一怔,長睫微微一掀,目光如電凝來。他手臂被姜采抓住,懷裡一重,下一瞬,孟極便坐在了他僵直的臂彎間。
張也寧低頭看看與他一樣無辜的孟極,再看向姜采。
姜采笑吟吟:「我把孟極還你了。你有沒有高興一點?」
張也寧不冷不熱:「嫁妝?」
姜采面頰一熱。尤其是她知道身後師弟師妹們在偷看,她更加不自在。她手置於唇下假咳一聲,抬起眼時,輕鬆笑:「見你不開心,逗一逗嘛。何必在意?」
她有些憂心地觀望他:「自那一日開始,你似乎一直不開心。」
——她指的是她懇求張也寧留下兩人名分的那一天。
那一天,他沒有說什麼,他之後也順了她的意思了。但是他再沒和她說過話,沒搭理過她。就是在定親大典上,姜采幾次看他,他眼神都躲閃開。甚至她越看,他眼神越冷。
姜采愁死了。
她不知道自己哪裡又惹了他。
她在心裡抱怨:張道友也太愛生氣了。而且他總在生悶氣,也不知道說出來。
姜采把孟極還給張也寧,溫聲道歉:「我沒想到我想留下未婚夫妻的名號,你這麼不開心。你若不願意,當時就不要應我好了。何必這樣呢?」
張也寧淡聲:「沒有不願意。我並不在意。」
姜采:「那你是?」
張也寧沉默。他不願告訴她他的無悔情劫開啟了。
他這幾日頻頻看她,他都沒想好該怎麼與她說。他也不明白怎麼會是她。他自認為自己心中坦蕩,因此生情,未免尷尬。何況他生情的原因,更讓他不悅。
張也寧冷淡道:「你那日說,雖知無用,卻不能忘情。這話是對前世的我說的吧?」
姜采:「……」
她眼皮微微一抽。
她道:「張道友,你還是不要琢磨這些了。你快些閉死關去吧,我提前恭祝你成仙大喜。出關後,你就不會覺得這都是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