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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采以前不關心這些八卦, 所以她不知道,拉著她興奮講話的書生,是修真界中頗有些名氣的「烏靈君」。
若說旁人修行的目的是為了成仙, 他則是為了能遍交好友, 將他編的一籮筐故事分享給世人。所以其他人一聽他要講故事就知道他是編的,多數失了興趣,只有姜采孤陋寡聞, 對這人的故事有興趣。
周圍人沒興趣地離開,少數沒離開的, 則是偷偷看姜采身後的雨歸,目光閃爍,心中紛紛猜測。雨歸相貌之柔之美,和姜采的凌厲分外不同,這般相貌的女子,即使在修真界, 也讓男修們動心。
雨歸只躲在姜采身後。
姜采正一邊晃著酒壺飲酒, 一邊托腮, 聽這烏靈君說八卦:
「要說這永秋君, 也是咱們玄真界萬年前的天才。據說那時候,蒲淶海還沒有將玄真界的修真地域和人間地域分開, 靈氣還沒有都聚到修真地域這邊來, 那時候普通凡人, 不用想辦法渡過蒲淶海來尋訪仙山, 就能自己在人間修行。那時候天地靈氣四處都是,永秋君就是那時候成的真仙。不像現在,人間靈氣雜著很多魔氣,強行修行也有損道體, 人間現在根本不適合修行……哈哈,我扯遠了,說回咱們永秋君。
「這一萬來年,哪怕咱們修真界有充裕靈氣可修行,也沒有人成仙啊。然而就在千年前,這長陽觀突然冒出來了一個張也寧,永秋君說什麼先天道體,是最適合成仙的天才……」
烏靈君身在長陽觀地盤,說著人家的八卦,自然小心翼翼將人家一頓夸。
姜采含笑而聽。
反是她身後的雨歸撇了撇嘴,小聲:「先天道體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們師姐也是……」
烏靈君耳朵很靈:「也是什麼?」
姜采接話:「也是吹牛而已。你接著說。」
烏靈君疑惑地看看這二女,忽然目光眨一下,覺得二女的氣質與其他人不同。但不等他想明白,姜采目光望過來,那目光分明沒什麼力度,他卻不知為何心中一凜,嘴巴有自己的意識一般,說了下去:
「你們不覺得奇怪麼?這一萬年都沒人能夠成仙,突然長陽觀就覺得張也寧行了?還有啊,永秋君這麼多年,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他一醒來,就收了兩個弟子,一個是張也寧,一個是龍女辛追。那龍女是龍王追著求著真仙收的徒弟,咱們就不提了;但這張也寧,他是從哪個石頭裡蹦出來的,怎麼就入了真仙的眼?」
姜采饒有興趣:「所以他必是真仙的私生子。」
烏靈君拍大腿:「正是!」
姜采恍然:「我說呢,他這般派頭大,要沒有人罩著怎麼可能。而且他都已經是墮仙了,長陽觀居然沒有追殺他卻追殺我,果然有貓膩。」
——她前世便不明白,若說她為魔,天地共誅,她認;但張也寧是墮仙,憑什麼長陽觀不追殺張也寧呢?
所謂墮仙,是仙人墮魔。姜采前世沒有到成就真仙那一步,她不知道墮仙是如何墮的。但是不管怎麼墮,張也寧分明也是被天地法則排斥,不然不會為墮仙。
姜采知道自己本事高強,但她也不敢說自己會比一個墮仙對這天地的威脅更大。
果然,永秋君和張也寧關係不一般,才偏心他弟子。
姜采:「那姘頭是誰?能生下這種私生子,女方得很厲害吧?」
烏靈君手一翻,翻出兩本新的冊子。他這麼快的手速,連姜采都看得一愣,身子往後仰了一下。
烏靈君笑嘻嘻:「我這有新的兩本書,但這就得花錢買了。敢問仙子要如何付帳?」
雨歸忽然感覺身子一寒,周圍氣溫似乎變低了。她回頭,乍然看到一身灰袍的張也寧無聲立在她身後,俯眼看著前面坐在長凳上與烏靈君侃大山的師姐。
雖著灰衣,青年卻纖塵不染,宛如雪堆。
雨歸正要提醒姜采,張也寧鴉羽般的睫毛輕輕顫一下,他眼皮未抬,雨歸就發現自己被封了聲,開不了口了。她額上滲汗,努力抵制張也寧的施法,但她道法低微,拼足力氣,也只讓手指能動。
這又是她討好師姐的一個機會。
不能錯過!
雨歸因與張也寧抗衡而面色蒼白,額上滲汗,她卻顫巍巍地伸出一指,用力地勾一勾姜采的後背。
張也寧這一次微抬了眸,有些意外地看雨歸。他第一次認真看姜采這個小跟班,不知道靈力這麼弱的姑娘,在堅持什麼,竟然跟他相抗?
明月之下,雨歸伶仃羸弱,風致楚楚,有讓男子憐惜的美。
姜采卻如同沒注意到雨歸的努力一般,她手指甚至輕輕勾了一下,將周圍氣息撥動一番,好讓對面口若懸河的烏靈君注意不到危險的到來,繼續講他的八卦。
姜采無聲地抗著身後人的施壓,用一道不引人注意的結界隔開自己與張也寧。這一番動作,她絲毫不動,只有喝酒的動作停了。
她笑問烏靈君:「付錢不著急。你總得告訴我新的兩本書是什麼意思。」
烏靈君見到大買賣,很是高興,自然知無不言:「這其實也有有跡可循的。你說永秋君是真仙,他一般女修能看得上麼?這世上,只有兩個厲害的女修,能夠配得上永秋君。
「一個啊,是這長陽觀的掌教青葉君。你說一個是真仙,一個是掌教,又在同一觀中,這日日見著,可不就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