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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采沒說話。
張也寧則眉心輕輕一跳。
他問:「你如何知道的?」
巫長夜嘲諷道:「我巫家織夢術,天下無雙!」
他抹把臉,表情在一瞬間有些複雜。他道:「我們這種大門派,修仙資源不缺,不知道下面的腌臢事……」
姜采慢悠悠:「真的不知道麼?」
巫長夜聲音一下子拔高:「我巫家是絕對不知道的!與我們齊名的芳來島是這種地方,要是我父親知道,肯定一下子端了這種賊窩,我父親最嫉惡如仇……」
姜采笑容有些淡。
她不再評價四大門派的行事,懶懶道:「我們下去看看吧。」
巫長夜:「但是……利益牽扯太大,就憑我們……」
姜采淡漠:「你若怕的話,躲在我身後便是。有什麼事,我一力承擔,不用你擔責。」
她衣袂揚起,髮絲拂過素麵。她向下方墜去,果斷凌厲。張也寧當即追上她腳步,抱怨道:「姜姐姐,等等我!」
他從後抓住她手腕,與她一起下去。
巫長夜在原地瞠目結舌半天,罵罵咧咧半天,一咬牙,也擼袖子一同下去:「艹,誰怕誰?好像老子是孬種一樣……我好歹是巫家少主!就算出了事,能把我怎麼著?
「我總不能真就出門一趟,把我妹妹就弄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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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起落在了島中綠林中。
他們抬頭看去,見天幕上是一個逆反陣法,光華波動。此陣法可進不可出,複雜無比。
姜采看向張也寧。
張也寧輕輕搖頭,低聲:「這陣法是古陣法,我一時間也破解不了。」
巫長夜:「咦,你還有點用處嘛。你會破陣?」
因少年重明的法力看起來並不高,巫長夜很是有些瞧不起這個拖油瓶。
他向姜采沒好氣抱怨:「你帶他來做什麼?沒的拖我們後腿。」
姜采道:「我會護著他的,他不會拖累到你。真出了事,你說不定還得靠他救。」
巫長夜一聲嗤笑,不以為然。
他一袖催開三人面前半人高的草木,大步向外走。但走了一截,他想起一事,回頭遲疑著問:「我們就這麼橫衝直闖地到處亂闖?」
姜采驚訝:「巫少主終於想到這個問題了!」
巫長夜登時臉黑。
張也寧在一旁笑嘻嘻:「我們還不知道這裡情況,假裝他們島中人難免有漏洞。不如我們直接用外來者的身份好了……之前說什麼爐鼎來著?」
姜采提醒:「來芳來島的人,大都是買爐鼎來的,以男修為主。」
張也寧眨眨眼,道:「那不正好麼?」
他和巫長夜都是男子。
巫長夜嗤聲:「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你需要用女人麼……」
他說著話,忽而感覺到一陣寒意襲來,他驀地抽出腰間筆,在半空中一划,卻發現什麼都沒有。他緊張四處看:「你們覺不覺得,有人在窺探我們?我剛才感覺到一陣殺氣……」
姜采嘆:「沒殺了你,已經是看在巫家的面上了。不過巫少主平時都這麼說話麼?」
巫長夜:「你什麼意思?」
姜采感慨:「巫少主能活到現在,真的運氣挺好的。」
她這話讓巫長夜臉色黑下,巫長夜瞪她半天,到底因打不過她,只好咽下氣。他沒好氣道:
「姜姑娘與其奚落我,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我和重明能夠裝作不知情的外來買客在這裡走,你一個女修,怎麼假扮?」
張也寧也道:「雖然姜姐姐也能假扮外來客,但相信來這裡的女修終歸少數。姜姐姐那樣的話,未免太過顯眼。」
姜采一笑:「裝作島中人又有何妨。」
巫長夜早就在這裡等著她了,當下譏嘲道:「人家芳來島的姑娘,各個美人,各個風華絕代,各個柔弱自憐,你看看你……呃。」
他眼睛瞪直——
姜采手指輕輕捏一訣,一道金白色的法術落在她身上。那道法術退後,姜采已經與先前的劍修凜冽之風,有了極大的區別。
她烏黑髮絲用木蘭簪斜斜挽起一縷,更多的披散於肩,垂至腳踝。她身上的端莊大氣的衣袍消失,換成了輕紗覆裹,露出一把長而窄的腰身,銀鏈勾著腰,每走一步,叮咚清脆。
她眼波向上輕輕一勾,沖人招一招手。女郎眼波含魅,雖不柔弱,但三分風流之氣,還是有了。
巫長夜盯著她的腰,一下子看得呆住。
姜采托下巴:「似乎還少了什麼。」
她手一張,一把小金扇,被她在手中轉兩下。她用金扇遮住半張臉,沖巫長夜一笑:「如何?」
巫長夜結巴:「可……可以。」
他漲紅臉別過頭,不說話了。姜采覺得好像少了什麼,她一扭身,看到張也寧盯著她,目光靜而黑。
姜采與他對視。
她輕聲:「烏靈君給的書上說,芳來島修士的法器,都是扇子。我提前練一練。」
張也寧沒說話。
姜采再次輕聲:「露個腰而已,只是權宜之計。」
張也寧:「我又沒說什麼。」
他走過她身邊,俯下眼皮,輕輕看她一眼。她用扇子相擋,眼尾輕輕抬,捕捉到他眼中的一絲笑。熱意上臉,姜采乾脆用扇子擋住整張臉,待他氣息遠離後,她搖著小扇,輕輕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