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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與君初識危難時

    自從敲定了日後自立門戶的路徑,塞楞額便有意減少出現在皇家宗室的各種場合,作為一個庶出之子本就沒有這個資格,但岳樂對這個八子格外喜愛,加上這王府八公子聰慧早熟也不是什麼秘密,是故偶爾帶著塞楞額與瑪爾琿共同出席一些宴席,也不算失禮。

    可塞楞額不想被大家熟識吶,更不想自己成年後成為他人口中用以滋事的由頭,赫舍里氏娘家的勢力是明擺著的,塞楞額前世再孤陋寡聞,索尼大人的名號也還是知道的,索家在朝中的地位他也是清清楚楚知道的。若是日後真的有人借嫡庶有別做了文章,即便赫舍里氏相信自己不會存那奪產的心思,難保索家不會暗地裡出手把自己和塞布禮給清理了。所以乖乖的做好庶子,是他眼下最重要的事。

    康熙八年五月,這一日,坤寧宮裡靜的更甚往常,連成日裡來回巡護的守衛都換了新面孔,不過索額圖已事先打了招呼,皇后自是相信叔叔的,也不以為意。

    「芳兒,你與皇上大婚已有四年,這回是你頭胎,緊張些也是難免的。姑姑是過來人,這過了頭三月啊,胎兒也是穩了,心裡不必那麼緊張。」握著皇后的手,做為姑姑的赫舍里氏此次奉旨進宮探望侄女,喪了母的塞楞額和塞布禮自是作為兒子,與瑪爾琿一同跟著額娘進宮了。初次進入後宮,年幼的塞布禮緊張的挨著瑪爾琿,都坐在赫舍里氏身旁。  

    「皇后娘娘,塞楞額能不能看看院子裡的花兒?」十二歲的塞楞額想看看使用中的紫禁城是個啥狀況,得了允許便迫不及待溜了。

    好吧,塞楞額承認自己是路痴,沒有了景區標識,也缺了宮殿介紹,他在宮裡轉啊轉,一面還得躲著那些公公和嬤嬤,好無語,為什麼自己沒有忍者術?!終於終於繞到了一個看上去很宏大的殿前,抬頭:恩,武英殿。可是為毛沒有人?門還緊閉著?塞楞額以為自己看錯了,這不是皇上的居所麼?怎會無一人把守?此刻還如此詭異,甚至透著一絲殺氣。許是前世的女人第六感作祟,塞楞額總覺得這裡的氣場很不對,內心的八卦因子被勾了起來。

    「呃,不會這麼巧,讓我親眼看見了康熙擒鰲拜吧!」躲在殿外的塞楞額忽的聽到殿內不斷傳來打鬥聲和呵斥聲,忍不住扒住門框往裡探個究竟,孰料入眼的竟是七八個滿族少年圍著滿是絡腮鬍的大臣。大鬍子長得好高啊,上身衣衫盡褪,背部幾道醒目的傷疤昭示著這人曾是戰場上的英雄,四周地上還橫七豎八躺著幾個少年。不遠處站著個少年,只見他長身挺立,面容俊朗,身著寶藍色便服,腰帶中均勻的嵌著晶瑩圓潤的白玉,腳蹬藍色漳絨串珠雲頭靴,正全神貫注地緊盯大鬍子,雖說大鬍子每撂倒了近身的滿族少年後便朝這不遠處的少年逼近一步,他卻倒也鎮定,絲毫不見躲閃。能在這武英殿中鎮定自若,還能發號施令者,非康熙皇帝莫屬了。好吧,塞楞額覺得關於康熙是個麻子的傳說真的很具有欺騙性。認出了康熙,又是在這武英殿中,再加上這麼一群滿足少年,再蠢,塞楞額也知道大鬍子是鰲拜了。  

    「全都給朕上!務必擒下鰲拜這逆臣,必有重賞!」站在一旁的康熙看著不占上風的少年團,心中不免有些著急,畢竟鰲拜這「滿洲第一勇士」的稱號也非浪得虛名。殿外偷偷觀戰的塞楞額倒是一派淡定,反正這事的最後結果他清清楚楚知道,今日鰲拜是一定會被擒下的,所以他只要安心做個看戲的就成。眨眼間,兩個少年被狠狠扔出,撞壞了門,重重摔在了殿外的石階上。門外的塞楞額就這麼暴露了,看著康熙一時間露出的詫異之態,還有鰲拜不以為意的輕蔑聲,徹底激發了塞楞額小小的自尊心。於是昂起小腦袋,他毅然決然的選擇站到今日必勝的康熙那隊。

    「你是。。。?」康熙還未適應這忽然跑出來的少年,畢竟為了今日,他籌謀已久,殿外護衛鰲拜的親信都被索額圖牽制住了,為何會突然出現了這麼個陌生臉孔,對於這樣的意外疏漏,令這位帝王也不免心中一驚。

    看著康熙的神情,塞楞額就知道他此刻內心翻湧,未待他進一步詢問,便跪上前道:「皇上,奴才是來助您剷除鰲拜這個大奸臣的!」恩,平日裡學的禮儀在危急時刻都比不上前世幾十年的電視台詞反應得快,張口就來,塞楞額一露面就表了回忠心。

    聽了塞楞額的話,康熙剛懸起的心暫時放下了,雖然無法判定這個突然闖入的少年究竟是何人,但他既然開口說了要助自己剷除鰲拜,眼下也算得上是可用之人。「既然你願意助朕,那麼今日若你能擒下鰲拜,也同他們一樣,重重有賞!」自古君王,對待臣子,大棒加蘿蔔,不變的把戲。  

    表完了忠心,塞楞額並未衝上前去與鰲拜廝打,而是站在康熙身側,邊看著少年團繼續圍攻鰲拜,邊做護衛康熙狀。「你這是,護衛朕?」康熙看著身邊並不出擊的少年,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難道這奴才是想白撿便宜,跟著領功?還是,候著機會,挾持朕?想到這,康熙臉色突變,不由得防備起來,倒是把一旁投入觀戰的塞楞額給嚇了一跳。

    「皇上,觀戰要專注好麼?萬一鰲拜突襲過來怎麼辦?我雖然護著您,但您也要顧著點自己啊,不能什麼都完全靠別人!」實在忍不住吐槽一下了。

    呃,剛想著找到機會拿下這少年,冷不然的聽到這麼一句埋怨,雖說口氣不好,滿是嫌棄,卻充滿了提醒與關心,康熙心頭不免一暖:

    登基八年,他一個幼帝初登寶座,下面有多少人心裡不服?若不是皇奶奶鐵腕支持,兩位親王安守本分,四位顧命大臣又相互牽制,才讓自己步履蹣跚的走到今日。可親政這條路,走的太過艱辛,索尼已故,倒也留給了自己一個好皇后,好不容易把蘇克薩哈除了,如今剩下這最讓人忿恨的鰲拜,臥薪嘗膽的日子受夠了,今日必要放手一搏。日日裡聽著山呼萬歲,俯首稱臣的眾人中,卻沒幾個是真心希望自己長命百歲的,想不到今日初見的少年,竟會關心起朕的安危,這樣的人兒,可遇不可求。  

    「朕知道,朕自會當心,你還是趕緊替朕拿下鰲拜才是!」放下心中戒備,報以微微一笑,十六歲的少年天子恍若鄰家大哥,把塞楞額晃得愣了神。

    「咦,韋小寶怎麼還不出現?這鰲拜打得也差不多了。」眼看少年團沒剩下幾個,可這聞名的韋小寶哪裡去了?本來耐心等著韋小寶出現救駕的塞楞額不淡定了,貌似到了眼下這當口,韋小寶是沒出現的可能了。

    忽然想到,韋小寶是杜撰的!可自己卻真真實實生活在大清!「我暈!被金庸給荼毒了,相信了不該信的人和事!」說完便狠狠拍上自己的前額。

    「此話何意?莫非你受了他人指使?今日前來別有它意?」聽完塞楞額的自言自語,康熙又開始疑惑了,明明剛才這少年還一派淡然,怎地突然就變了模樣,他口中一直呼喚的什么小寶的,又是何人?難道說,朕今日的計劃早已泄露了出去,被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了?

    「唉,算了!就算是只練過一年的摔跤,我也上去試試好了。若是不去,今日咱們都出不了這武英殿了。」拍完腦袋後的塞楞額終是咬牙下了決心,既然歷史結果是已知的,那麼過程不重要,事到如今,為了自己的安全,也為了這康熙日後不找自己算帳,說什麼都要衝上去拼一拼。

    「你,多加小心。」已經出手準備擒下塞楞額的康熙聽到這番言語,立馬停下手中動作,口中轉了半天,也只吩咐出這番,心中不免又為剛才那番猜忌感到慚愧。  

    為增強戰鬥力,塞楞額拿出了靴底悄悄藏著的袖珍匕首,那是五歲風寒治癒後,阿瑪特地送給自己的,想不到此刻竟是派上用場了。剛要往前沖,收拾完兩個少年的鰲拜洋洋得意,拍了拍手,正要轉身攻擊康熙,不料腳下踩到了先前賜座的椅凳一腳,一場廝打之後椅凳自是散落一地,一根凳腳,輕輕滾動,生生將鰲拜滑倒,送向了塞楞額手中剛剛豎起的匕首。

    就這樣,戰鬥最終以塞楞額的匕首插入鰲拜胸膛結束,僅存的四名少年趕忙爬起,用事先準備好的鐵鏈將鰲拜牢牢鎖住,協同隨後趕來的索額圖將其壓了下去。一旁的康熙心中大石總算落地,臉上笑意更是不止,倒是塞楞額有些回不過神,這究竟是神馬情況?先是親眼見到了著名的歷史事件,之後意識到自己押寶的救星根本不存在,然後硬著頭皮往上沖時,鰲拜自己送上門,還好之前打鬥時他除去了衣衫,不然這把袖珍匕首未必能深入胸膛。

    「今日之事,你是最大的功臣!還沒告訴朕,你究竟是何人?想要何種賞賜?朕都會滿足你的。」拍拍還在發愣的塞楞額,康熙的笑意仍在臉上,多虧了眼前忽然闖入的少年,不然此事的結局未必如此前所想。

    劫後餘生的慶幸遠超求賞賜的心,塞楞額萬萬沒料到自己才是史上那個真正的「韋小寶」,更沒想到,自己今日協助康熙做了這麼件在歷史上成為重大轉折的事。  

    「啟稟皇上,小人塞楞額,乃安親王第八子。今日是隨額娘赫舍里氏一同入宮探望皇后娘娘的,只因小人太過貪玩,才會誤闖入這武英殿,還望皇上恕罪。」說罷便伏地不敢抬頭。

    「噢?你就是安親王的八子,塞楞額?朕聽到過這名字,不過好幾回宮裡設宴,你都不在,難怪朕今日沒認出你。」康熙看著眼下跪著的少年,聯想到此前小有名氣的安親王爺八子,果然是聞名不如一見。

    「啟稟皇上,小人乃庶子,並無資格出席宮宴,是故從未有幸得見天顏,今日冒犯了皇上,還望皇上恕罪。」依舊不敢抬頭,心裡不斷腹誹:皇上別表錯情好麼,我不想出名啊,也不想被你賞啊,能不能倒帶,咱們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好麼?

    「哈哈,朕並無怪罪之意,塞楞額,你也不要一直跪著了,免禮吧。你今日的表現沒有辱沒你阿瑪的名聲,還助朕除了奸臣,此功不小,你要何種賞賜?不妨說說。」眼前的雖是安親王的庶子,可絲毫不缺氣魄與能力,如不能襲了爵位,倒不如朕收為己用,豈不更妙?想著想著康熙臉上露出一絲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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