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相見暖風閣(倒V)
轉眼已過午時,暖風閣倒也想的周到,為每位參賽者都準備了茶點,這便讓等待賽果變得不那麼無趣而難捱。提著用錦袋包裝好的精緻糕點,玉蘭跟在塞楞額和語兒身後,晃蕩到了寺外不遠處的小亭。
「語兒,你說咱們的緣分有多深,」剛坐下的塞楞額迫不及待地將腦袋朝身邊正嫻熟端出點心的可人兒伸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誘人的粉色小臉蛋兒。
正忙著與玉蘭一同將錦袋打開,把糕點放到碗碟中,聽到塞楞額的話,語兒眸子微微一斜,瞪了眼那人,嘴角卻又含著笑意。
「咦,語兒,你這麼瞧著我,是不是覺得我特別的瀟灑英俊?」見語兒盯著自己,眉眼含笑,眸子裡似乎都能化出水來,卻還是強咬著唇,故作生氣的模樣。塞楞額就忍不住嘴欠了起來,說罷還裝模作樣般好奇地摸摸自己的臉。
「你這人!」被塞楞額這麼一鬧騰,語兒再也繃不住,笑了出來,就連一旁站著的玉蘭也忍不住捂著嘴一個勁笑。
「好,這個問題如果語兒不想回答,那麼就答第一個問題吧。」換上一副嬉皮笑臉姿態的塞楞額又將話題繞回了最初,誓要問出個究竟。
「怎地好生生的問起這個了?」看著塞楞額執著的態度,語兒變得認真了起來,語氣也比之前冷靜,稍稍挺直了背脊,臉上的紅暈也漸漸退了下去。
「語兒,因為,我想知道你的答案。」大庭廣眾之下,塞楞額也無法去握住語兒的手,只能用眼神傳遞著自己的心意。堅定而深情地凝望著她的臉,仿佛要在她的眼裡眉間放進更多的愛戀。
長抽了一口氣,語兒嗔怪地瞄了一眼塞楞額,接著看著他的臉,平靜地說著:「塞楞額,今日裡我說過的話,每一句都是答案。」略微頓了頓,語兒似是摒去了最後的羞澀,「從今往後,這個人,這顆心,便都只是你的。你又何必一再追問這些呢?」
聽了語兒的話,塞楞額欣喜過後卻也發覺自己的失態。的確,之前他才和語兒互許了終生,現在卻又抓著任何機會一再地印證內心答案。究竟是對語兒沒信心還是對自己沒把握?
尷尬地撓了撓頭,塞楞額坐直了身子,雙手侷促地放在雙腿之上,眼睛飄忽了一圈才發現落在石桌上的糕點盤中最合適,這才停住了晃悠腦袋。兩人之間的沉默終是由語兒打破了:
「我記得你曾說過最愛吃豆沙酥餅,起先我便讓玉蘭領了些,你多吃些。」說罷便將一小碟豆沙酥往塞楞額面前遞去。
「嗯,語兒,想不到你都記得。」沒曾想,無意中提到的一句,竟被她這樣記在了心裡,語兒對這份感情的重視程度讓塞楞額震撼,也觸動了他心底最深的那根弦。每每想起她的溫柔,她的美好,還有她許他的將來,心裡就不禁酥酥麻麻的,好一陣激盪。
在塞楞額含情脈脈地注視下,語兒靦腆地咽下幾口糕點,便端了茶盞,塞楞額卻是邊喜滋滋地瞧著美人邊猛往嘴裡塞酥餅,唇邊沾滿了一圈酥餅碎屑仍不自知。那番痴傻模樣叫語兒又是一陣笑,可心裡卻也甜甜的。
「小姐,八少爺,好像是公布結果了,那邊在叫喚著呢。」仍保持清醒的玉蘭最先察覺了周圍的變化,似乎原本歇著的人都開始朝剛才比賽之地走去,而那邊也傳來陣陣驚嘆聲。
「語兒,咱們也去瞧一瞧結果吧,看看這『緣來』究竟多有緣。」塞楞額先起了身,抖抖袍子,便接過玉蘭手中備好的披風,細心地替語兒裹好,順勢貼著語兒的耳畔訴說了幾句,離開時,便見語兒的耳根紅了個透:
「臨水出綠柳隨風,江河湖海與雨逢。自古游魚棲於水,一絲緣線牽其中。」塞楞額口中呵出的氣傳到語兒耳朵上,便化作了陣陣溫熱的暖意,還有他那一句話,融化了她的心,「語兒,這便是我的答案。」
暖風閣的人已將獲勝作品張貼了出來,眾人都聚集於此,人群中不時發出讚嘆,有人看的是詩,有人看的是字,也有人關注的每句詩文側邊留下的號牌數。
「三十三,四十四,六十九,九十六,嘖嘖,也倒是真有緣分啊。」觀看賽果的人竟也對數字如此敏感?待得湊熱鬧的人群陸續散去,語兒和塞楞額才往前去瞧了清楚。等到看清了詩稿上的字跡,兩人相視一笑。
「不知道這稿上另外兩人又是誰呢?」塞楞額倒是對寫了下闋的兩位頗為好奇。
「這六十九號,我是認識的,瞧那字跡,想來該是沁兒。不過這最後一位,我倒是想結識一番,這字,這詩,不得不令人為之側目。」語兒邊看著詩稿邊向塞楞額解說著。
「字是挺好看,詩也寫的不錯,可也並非好到極致,何以讓語兒你如此欣賞?」聽了語兒的話,塞楞額便又認真地瞧了瞧第九十六號的作品,雖說那柳體是寫的脫俗有力,詩是寫的意境十足,可心中還是不免有些吃味。
暗地裡瞥見了塞楞額那副嘟嘴的吃味模樣,語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帕子掩著嘴,卻仍是笑得連身子都微微顫了起來。原來,這人的醋勁還是這般足。
回府的馬車上,納蘭容若將暖風閣的請柬遞給了坐在旁邊靜靜飲茶的慧嫻,「慧兒,既是贏了比賽,怎麼連獎品都不要了?還是我拿了你的號牌將它給兌了過來,不去豈不是可惜了。」
瞥了眼嵌著薄薄金絲細紋的請柬,納蘭慧嫻放下茶盞,淡淡開口:「大哥,原本我也只是去湊個熱鬧,哪曾想會勝出。既是從未有過期盼,便也不想要這所謂所得。」話是這麼說,可慧嫻還是接過了請柬。
「慧兒,這回可不是大哥偏袒你,評審之中我是最後見著這份詩稿的,況且憑心而論,你們的這首詩的確是最好的。」回想起那份得了三位才子一致肯定的詩稿,納蘭容若仍是讚賞一笑。
「再說了,到時我也會一同前去,若是你不願意多做逗留,那大哥定會護你離開。」見小妹並未答話,容若便繼續開口道。雖說阿瑪並不贊成女兒家過多拋頭露面,可容若實在不願意妹妹的好才華就這般埋沒在深宅大院裡,每每有文人聚會,總是想著法子領著妹妹同去。
「大哥你都這麼說了,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扮了個小小的鬼臉,慧嫻將請柬收了起來。
依依不捨的塞楞額和語兒終是話了別,各自回府。回程的馬車裡,沁兒興高采烈地取出請柬,笑眯眯地說,「你們看,這是我今日參加遊戲得的獎品,暖風閣貴賓帖呢!」說完便又盯著語兒,笑嘻嘻地繼續說,「二姐,我在那獲勝的詩稿上見著你的字了,你的那張請柬呢,別藏著了,讓我也瞧瞧,看看是否有所不同。」接著,便伸出了細嫩光滑的小手,向語兒討帖子。
一旁的馨兒聽出了個大概,原本聽到沁兒說要去暖風閣,還頗有擔心,如今看來語兒也會同去。難得妹妹們如此有才,雙雙獲勝,既是如此,多做阻撓怕是會損了她倆興致,多派些丫鬟家丁跟著便是了。
轉眼就到了三月初三,上巳節,也是暖風閣款待「緣來」詩會獲勝者的日子。語兒和沁兒出門前,大姐馨兒一再細細地交代了番,除了倆人的貼身丫鬟玉蘭和丁香隨行外,還特地多加了幾個壯丁,這才放心讓她們去了。
塞楞額換上了新做的衣裳,深藍色的棉袍襯著淨白的馬褂,圍領處一圈薄薄的貂毛,出門前特地將腰帶上的配飾盡然取下,只掛上語兒送的香囊。將暖風閣的帖子裝好,便輕鬆出門。
一早就在暖風閣候著的小廝將持帖而來的賈氏姐妹和塞楞額先後引到了二樓盡頭處最為私密的廂房—聆惜廂,第一次共桌,沁兒打量塞楞額的眼神里透滿著好奇與揶揄。自己與二姐是最先到的,等到塞楞額被領了進來,二姐臉上蹭的便躥起了一陣紅暈,再瞧著那倆人間藏不住的眉目傳情,想不知道他是誰都難了。
「噢,這回我算是明白了。我還道是誰搶在我之前選中了二姐的詩稿呢,原來是八少爺啊。這就難怪了,能於萬千人中相中我二姐的,可不就是你麼。」沁兒倒是不忘打趣塞楞額,誰讓那日二姐怎麼也不肯說出另一人是誰呢。
「呃,沁兒,還真是會說笑啊。呵呵,呵呵。」被打趣了的人吶吶了兩聲,有些窘迫地朝語兒望去,想要找個援兵,只看到語兒側著臉,卻是藏不住的笑意。
「好了,沁兒,別鬧了,休得再對八少爺無禮。」終是開口替他解了圍,語氣中飄蕩著羞澀與撒嬌。
「好啦,二姐,我不多嘴就是了嘛。八少爺,莫怪沁兒失禮了。」朝塞楞額做了個鬼臉,沁兒水汪汪的大眼睛透著說不出的可愛與機靈,叫人生不起氣來。
約莫過了半盞茶時間,除了間或奉上精緻的茶點,並無人再來。沁兒有些耐不住了,站起身來,欲到廂房外召喚人來詢問,被語兒攔了下來:「沁兒,莫要著急。既是客,便要耐心。」
「可是二姐,這第四人也太端架子了吧,咱們都等了這麼久了,這位貴客還不見蹤影。若是不願意來,提前說明便是了。」悶悶不樂地回到座位,左手肘撐住腦袋,沁兒最不耐地便是這樣無端的等待,難免心煩。
「我前去問問暖風閣的管事,你們在此處再等等吧。」聽見沁兒的抱怨,塞楞額也頗有同感,想了想,便是要去打聽情況。即便是這第四人不能前來,作為東道主的暖風閣總不能也不見一人吧?
轉身關了廂房的門,便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循聲轉過身來,只見樓梯口處出現了幾人,前邊引路的小廝身後之人,不正是?
「納蘭兄,想不到竟會在此處相遇。」眼見距離越來越近,塞楞額拱手作了個揖。
「塞楞額,你也在啊?看來今日果然是個有緣的日子啊。」容若意味深長地朝身後望了一眼。
只見容若側過了身子,跟在身後的女子便出現在了塞楞額的眼中,「好一個美貌的女子!」塞楞額心裡一嘆。
作者有話要說:各位親,最近是在為了考試掙扎麼~~~今天周末,更文讓大家輕鬆一下吧。
小六最近也在渡天劫~~~請賜予我力量吧!
好了,飄走了喲~那個啥,花兒別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