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算了吧(倒V)
「塞布禮,這幾日塞楞額的身體怎麼樣了,都歇了好幾日了,怎地還不能下床。」赫舍里氏倒是清楚幾分塞楞額的小心思,無非就是裝病鬧情緒,與王爺對抗,可這做額娘的,卻只得裝糊塗。
「回額娘,塞楞額已經好多了,昨日裡我去探尋,已是能進食不少了。」前來請安的塞布禮聽到赫舍里氏這麼一問,倒也淡定地扯起了謊,說罷還瞅了眼一旁默不作聲的瑪爾琿。
自那日摔門而去,瑪爾琿便再也沒去過塞楞額的小院,聽說他病了,雖內心也有擔憂,卻始終未曾開口問詢。額娘的話,倒是替他解了難題,便也故作不經意地側耳傾聽。
「既是有了好轉,我這做額娘的也就放心了,不然還真不知道要如何向王爺交待了。塞布禮,這些日子你就多去陪陪你哥。」自張氏去後,塞布禮便被自己收到了跟前撫養,這幾年裡也跟自己親近不少,可畢竟不是親生。如今塞楞額與王爺分明有了隔閡,而這塞布禮漸漸懂事,怕是心也向著塞楞額的。若是再放在身邊,反倒叫自己不放心了,不如做個人情,讓他隨了塞楞額吧。
看著塞布禮離去的背影,再看了眼身旁早已心如離弦的瑪爾琿,赫舍里氏心裡不由一嘆:這個嫡子,怕是也是著了塞楞額魔障了,心裡竟也向著那房,絲毫不記得自己的身份。若是日後真的襲了爵位,怕是撐不起這王府。
「哥,昨日額娘向我詢問了你的病情呢。我按照你教的那樣回了,瞧著是沒被懷疑呢。」自從得了福晉准許,塞布禮便名正言順留在了塞楞額的小院裡照應,除卻請安便一頭悶在此處。
「嗯,此時不可大意,如常便是了。記住了,在這王府里,除了我,誰都不要輕信。」斜靠在床榻,背後靠了好幾個軟墊,才使塞楞額裝病躺得酸疼的背脊得到舒緩,喝著王爺吩咐廚房特地熬的參湯倒也滋潤。
不知何時開始,塞布禮開始稱呼自己哥,不再是年少時懵懂隨意的直呼其名,望著自己的眼睛裡透著堅定與信任。也許此刻,塞楞額才明白,兄弟,真的是世上最真實的存在。
「哥,其實,瑪爾琿他也擔心你,每次我提起你,他都聽得額外細緻呢。」想了想,還是開了口。一邊是自己崇拜的同母胞兄,一邊是自幼一同長大的王府嫡子,雖非一母所生,可這些年裡積下的情誼倒也不淺。
「瑪爾琿的性子,太毛躁,他想法太單純。我沒怪他,只是在這件事上,他實在幫不上忙,暫時別讓他摻合進來了。」塞楞額自然明白塞布禮話中之意,只是,臨陣選將,不能意氣用事,既然已是看清瑪爾琿能力,又怎能讓其擔當重任。
「可是,他當初也是一直在額娘面前替你說話的,這才讓額娘有了鬆口的跡象啊。要不然額娘那邊也不會一直拖著不去明相府了。」聽著塞楞額口中對瑪爾琿的評價,塞布禮並不好受,雖然他相信胞兄的能力,也絕對忠心追隨,可畢竟都是有血緣的手足,何苦要如此疏離?
聽了塞布禮的話,屋裡便沒了聲響,塞楞額抿著的嘴角用力向下壓了去,終是沒有開口。許久,便才聽到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我累了,塞布禮,瑪爾琿的事日後咱們再商討吧。」望著床簾,塞楞額有一瞬的失焦,思緒仿佛回到了張氏初逝時,塞布禮哭哭啼啼地被赫舍里氏領了去,而瑪爾琿用探尋的目光盯著自己看了許久,再之後,身後便多了兩個小尾巴。之後的許久,自己也習慣了兩個弟弟的追隨,再到後來經希、蘊端的出生,身後的尾巴漸漸多了起來。可自己的心,再也回不到當初了,似乎對於親情,越來越淡漠了。
回京後岳樂的事物倒不見少,進宮面聖自不會少,京中同僚的巴結攀附更是讓他這個安親王疲於應酬。回府的時間也越來越遲,赫舍里氏在屋裡候著,倒也無奈。
「福晉,這幾日我也無暇顧及府里的事,一切可還安好?」這一日是去了明珠府上做客,雖是逗留得久了些,卻也沒貪杯。席間除了明珠長子納蘭性德作陪,也還見到了已與康親王傑書之女訂親的三子揆方,的確是一門將才。岳樂倒是對於這門親事越來越滿意,想必那位四千金也是個人中龍鳳。
「回王爺,府上一切安好。」擰了帕子親自為岳樂擦了臉,又端來了參茶讓其漱口,直到將岳樂伺候妥帖,赫舍里氏這才停了下來。雖說這些本該是丫鬟們的事,可赫舍里氏就是不願意讓這些個婢女過分親近岳樂,幾番軟磨硬泡才求了王爺應允,讓其親自伺候。
「恩,塞楞額的身子怎麼樣了?若是好了,去明珠府上提親的事還是不能耽擱了。這事你也多上心,婦道人家的事,我也不便過多插手。」躺下後,岳樂示意赫舍里氏將被褥捂緊些,右手枕著後頸,想起在明相府上作客的情景,便又將提親一事提醒了一番。
「臣妾省得。待塞楞額的身子好些了,臣妾就去操辦。只是,聽塞布禮說,塞楞額的身子尚不見好轉,怕是還得靜養些時日了。」斟酌了番,赫舍里氏仍是開了口。
若說當初對於塞楞額要娶賈家女兒一事,自己也是一萬個不願意,可如今王爺安排的這樁婚姻,倒是叫赫舍里氏起了成全塞楞額之意。一來,她自是不想看到父子反目,畢竟這也算是王府笑話了,再者,此前塞楞額是庶子,並無威脅,可如今不僅立了戰功,得了皇上賞識,封官入仕,若是再攀上明珠這門親事,怕是將來對瑪爾琿有害無益。復又想到瑪爾琿的性子,赫舍里氏不得不替兒子的將來籌謀。
「噢?還未好轉?上回大夫不是診治了說並無大礙麼,怎麼拖了好幾日還是這般?哼,怕是那個混小子要跟我對著幹吧。他心裡想什麼,能騙得過我嗎!」岳樂想起塞楞額,氣得牙痒痒,這個兒子,如今倒是叫他又愛又恨了。
「提親之事無需他在場,這些小病不會影響將來成親,你儘快去辦就是了,反正正式成親也要等個兩三年。先把親給訂了,也好叫他把心收回來。」入睡前,岳樂下了最後指令。
赫舍里氏也只得默默應聲,畢竟這府上,王爺才是主子。自己的那點小心思也只得小心翼翼地隱藏著,莫要叫王爺厭惡了。
「塞楞額,塞楞額,額娘今日裡就去明相府了,還帶著你的生辰八字還有聘禮。」闖進屋的是許久不見的瑪爾琿,哐當一聲,剛從塞布禮手中接過的茶盞便應聲落地,塞楞額掀被下床,來不及仔細詢問,便穿起了外袍。
「我要進宮一趟,你們先留在府里,記得,要保密。」匆忙穿好了衣服,塞楞額出了門。臨了,停了腳步,回頭對屋裡人說:「瑪爾琿,謝謝你。」便又如風般沖了出去。
「塞楞額,這病,裝的還挺像,就是這一跑,估計前功盡棄了。」看著塞楞額的矯健身姿,瑪爾琿倒是悠閒地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還不忘安撫身旁憂慮的塞布禮。
「臣,塞楞額,有一事相求。」御書房裡,未著官服的塞楞額伏地不起,將頭深深埋在雙掌中,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拼命壓制住不停顫抖的身軀。這是最後一個希望了,若是今日裡求不得那諭旨賜婚,怕是與語兒,更是前路渺茫了。
「塞楞額?今日裡倒是來的突然啊,不是告了病假麼?」親政多年的康熙愈發有了帝王氣息,如今三藩之亂也逐漸平息,幾番論功行賞之後,朝中倒也安寧。只是,這語氣,讓塞楞額越來越覺陌生了,猜不透,甚至不敢揣測康熙的心態。
「皇上,當年您曾允諾臣,准許臣將來婚姻自主,如今,臣已認定那賈氏,還望皇上成全。」豁出去了,就這樣,求一個成全吧。若是惹了君怒,自己也算是為這份情盡了力。
「噢?塞楞額你這是,在要挾朕?」聽了塞楞額的話,康熙臉上閃過一絲不悅,許是金鑾殿,龍椅坐久了,康熙已經忘了曾經有人會用這樣的口吻與自己說話。
「臣不敢,只是如今,賈大人臨終前已將語兒許給了下官,可阿瑪卻要與明相結親,臣,實在是無法了。還望皇上兌現當年的承諾,替臣做主。」塞楞額這番話倒是讓站在康熙身後的納蘭性德吃了一驚,那日在府里品茗,雖說自己看出了他身上的掙扎,卻不料是這個緣由。
「容若,你且退下,朕有話要對塞楞額說。」擺了擺手,容若倒是有些慶幸康熙此刻擯退自己,與塞楞額擦肩時,容若露出了一個令人難以捉摸的神情,卻讓塞楞額有了堅持的勇氣。
踱著步子,康熙面對著塞楞額,比肩而立,比塞楞額略高了小半頭,更是顯出了天子威儀。「塞楞額,當日裡,朕的確許諾你婚姻自主,可朕沒說過會替你賜婚,更不曾說過會替你應付安親王。」此話一出,塞楞額立刻變了臉色,震驚得不知該往何處看了。
「你要知道,你是安親王之子,是宗親,你成親,是要呈朕恩準的。當初朕答應你的,便是在朕這裡,無論安親王替你遞上來的是何家女子,朕都會恩准。朕的話,你可是,聽明白了?」往前湊了一步,一字一句,清晰地傳入了塞楞額的耳朵。
呆愣住的人,痴痴擰過脖頸,還有什麼比這樣的解釋更讓他措手不及。
是了,滿懷信心地進宮,拼命想抓住這根救命稻草,卻被狠狠踹了一腳。看著康熙犀利的目光,塞楞額不由得嗤笑起來:是啊,自己是個什麼東西?要讓皇上聽自己的,那是有多傻多天真?
哈哈哈,果然,連老天爺都在笑自己的傻,如今,都笑出了淚。可為何,自己卻只能這般受著?為何,連出宮的路都顯得如此漫長?為何,自己哪裡都沒力氣去了呢?
不想回府,不願回府,搖搖晃晃地走到了賈府,許久未曾來過,這座宅子較之前更是蕭條了。熱孝未過,滿目的白色,都在提醒著塞楞額,賈漢復的臨終託付。
想起那厚重的父愛,塞楞額努力給自己打氣,不能讓語兒瞧見自己這般模樣。用力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剛要踏入賈府,卻見小廝引來了玉蘭,許是人在倒霉時,第六感特別准,一種不祥之感便是湧上了心頭。
「八少爺,小姐隨大小姐去姚府小住了。老爺剛走,大小姐不放心,便是將小姐與三小姐都接了去。」支支吾吾地向塞楞額回了話,玉蘭卻不敢抬頭看。
「噢,不在府上啊。那去了多久了?何時回來呢?你怎麼不隨她一同過去照顧?」塞楞額顯然還沒從剛才的打擊中恢復過來,明顯沒有抓住玉蘭的話中重點。
「恩,這是小姐要我轉交給八少爺您的,說是若您來了,便將它交予您。我一直在這裡等您呢。」說罷,便顫微著將信遞了過去。
疑惑地接過信,屋檐下雨滴滴答響著,塞楞額不記得這封信里到底寫了多少字,卻偏偏那三個字硬生生刺進眼眸,像把刀鋒插進胸膛。為何,連語兒你,都給了我這樣的答案?
信箋隨著下垂的右手飄落進雨中,雨滴浸濕了字句,唯有那三個字,仍然頑固地不肯離去:算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唔~親們,好久不見了,你們還好嗎?
2013年還剩下十幾天了,很高興這一年裡與你們相識,作者君會爭取這周多更一些的,以此報答你們的厚愛~
咳咳,以下是一個小遊戲的賭注,偶願賭服輸啦,你們都該懂的啦,切勿當真:
「景小六是萬年受,萬受無疆,夜夜被壓。」
無比怨念的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