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一百零四章 真兇
「不熟悉嗎？」許念遲疑了一下。
「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學宮教習，而我只是個無名弟子，正常情況下，也很難熟悉。」葉天攤了攤手說道。
「但之前在萬國朝會上我曾經見過他幾次，感覺他相對於其他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前輩，很容易親近，」許念說道。
「可能是因人而異，」葉天說道：「畢竟每個人都不一樣。」
「好吧……我是想問，之後在聖堂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讓局面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萬國朝會上，他明明在雪域救了很多人，但如今卻被仙道山說是十惡不赦，我不相信，這裡面有一定有什麼隱情。」許念說道。
「這個我也不清楚，」葉天搖搖頭說道。
「我想知道葉天前輩現在到底怎麼樣了，但是連仙道山都找不到他，我自然更不可能得知了。」
「所以我葉天前輩之前到底遭遇了什麼，沐師兄您在聖堂里，也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嗎？」許念緊緊抱著懷裡的劍，非常不甘心。
「知道了又有什麼用呢，」葉天沉吟了片刻，問道。
「我的確是幫助不到他，但我如果見到了他，很想告訴他，我不相信仙道山給他的那些罪名，我支持他……」
「住口！若是被仙道山知道，你會有大麻煩！」葉天嚴肅的打斷了許念的話，緊接著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你放心吧，如果葉天還活著，相信他一定能知道你的這些話。」
「如果真的會那樣就好了，」許念輕輕搖了搖頭，眼中露出一絲苦澀。
「不過還是謝謝沐師兄您的安慰，」頓了頓之後，許念整理了一下情緒，認真的向葉天行了一禮。
「許念姑娘客氣了，」葉天回了一禮。
「那我便不打擾師兄了，告辭。」
「告辭。」葉天點了點頭。
許念離開了，葉天抬頭發現場間已經只剩下李承道、白星涯還有舒陽耀三人。
其他的人包括李向歌都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
李承道和白星涯的談話已經結束，他們應該都是在等待著自己。
「諸位久等了，我們走吧，」葉天說道。
「恐怕還要等等，」李承道上前一步說道：「沐言師兄，借一步說話。」
……
白星涯和舒陽耀在房間之中等待，葉天和李承道兩人來到了露台之上。
「沐言師兄是不是以為我要問許念姑娘的事情？」李承道問道。
葉天輕輕點了點頭，畢竟除此之外，他和李承道也沒有什麼交集了。
「不是的，」李承道說道：「我知道沐言師兄刻意沒有和許念姑娘避開大家，就是為了避嫌，我很感謝沐言師兄為我考慮的君子舉動。」
「不過就算是許念姑娘真的和沐言師兄有什麼，我也不在意。」
其實李承道這句話還真的沒有說錯，葉天的心裡閃過這樣的念頭。
許念的確是對自己有一些異樣的情緒，葉天自然能看得出來，不過許念不知道，葉天也不想讓這種事情發生。
「甚至，我非常希望見到這樣的情況發生。」李承道繼續說道。
「為什麼？」葉天當然能看得出來李承道並不是有什麼特殊的癖好，這種心理有著其他的原因。
「我不希望迎娶許念姑娘，也不希望我妹妹，也就是靜宜公主嫁給那個宇文曄。」李承道看著前方靜謐的蘭池湖水說道。
「你不希望陳國和南蘇國的聯姻發生？」葉天問道。
「是的，」李承道說道：「沐言師兄恐怕有所不知，這場聯姻，本就是白家一手促成。」
聽到這話，葉天看了看房間之中正在和舒陽耀閒聊的白星涯。
「白公子當然知道這一點，所以不用怕被他知道，更何況，清風堂周圍還有隔絕陣法，」李承道看到葉天的目光，知道後者在擔心什麼，便解釋道。
「白公子未來一定是少主，但如今的白家家主白宗義年富力強，而且剛剛突破到問道修為，壽元增加了許多，最起碼這一千年的時間裡，白公子肯定還染指不了白家家主的位置。所以白公子如今更多是一個虛名，白家的核心事宜他無法接觸。」
「白家強盛，亦是陳國強盛，可喜可賀。」葉天說了一句場面話。
「怎麼可能？！」李承道面無表情，但是能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睛有一抹悲痛之色：「沐言師兄來到了陳國，相比早就聽說一句俗話了吧，陳國皇族，只不過是白家的一條狗。」
「確實聽過，只不過大家都覺得那是一句戲言，李公子不要放在心上。」葉天安慰道。
其實不用說，光是來到建水城城中心一看白家莊園和皇城的規模，就能知道白家和陳國皇族的地位到底是什麼情況了。
先不說面積遠遠超過的白家莊園，還有白家莊園裡那連綿的山頭，死死的擋在東方，將朝陽全部阻擋下來，在正常情況下，這可絕對是大不敬的事情。
但在建水城的中心，白家莊園就是這樣堂而皇之的存在著了。
「到底是不是戲言，我還能不知道嗎，」李承道眼睛微眯說道：「每一任陳國國君，現在的父王，未來的我，都只不過是白家掌控之下的一個傀儡，白家才是陳國事實上當之無愧的掌控者。」
果然啊……葉天微微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白家汲取著陳國的一切，維持著它們霸主的位置，但他們如今的胃口已經不止於此，它們如今的目標，已經擴展到周圍諸國，甚至是整個楚洲的北部。」
「許念姑娘的道劍在萬國朝會之行後，誕生出了靈蘊，白家欲將其據為己有，便有了這次聯姻，也是白家嘗試將手伸向周邊諸國的開始。」李承道說道。
葉天頓時眉頭微皺。
他的確是沒有想到，許念這一次嫁到陳國來，竟然還有這樣的隱情。
本來這次陳國之行，他只是為了和夏璇匯合，前往百花國。
但是之前所遭遇的無人村莊，讓他發現了白家的一些秘密。
這個秘密，也和仙道山，和氣運有些聯繫。
只不過他如今傷勢還未恢復，白家又極為強大，而且背後還站著仙道山。
所以葉天的主要目標還是放在和夏璇的匯合之上。
至於探究白家秘密的事情，若是機會合適，便順手探查，若是沒有什麼好的機會，就只能暫時放棄，等待傷勢恢復之後，再來考慮。
結果他沒有想到的是，導致這一場聯姻，兩樁婚事發生的根源，竟然是那把自己借用過，並讓其產生了靈蘊的劍。
就算是真正的靈寶，葉天也不太放在眼裡，所以在他看來，下意識的就覺得只是有著一些靈蘊而已，完全算不上什麼。
但他沒有想到，未來將會成為靈寶的存在在，對於其他的這些修士們，擁有著什麼樣的吸引力，會對此物的擁有者，帶來什麼樣的麻煩。
葉天本來不想和許念再有什麼交集，這也是剛才見面的時候，刻意隱藏的原因。
但現在經過李承道一說，葉天才算是知道許念到底經歷了什麼。
如今想要強行奪取許念靈劍的，是白家。
將夏璇關起來，準備在婚期之後將其殺害的，白家。
為了提升自身，使用仙道山對於氣運的掌控能力，屠殺生靈的，也是白家。
這樣看來，似乎和白家的交鋒，已經是不可避免。
短暫沉默了片刻，心中思緒飛速轉動了一下之後，葉天將注意力又放在了眼前。
「李公子向我講述這些事情，又是意欲何為呢？」葉天淡淡的問道。
李承道可是完全不知道葉天和白家的這些恩怨。
「我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李承道認真的說道：「我們家族做白家的棋子和馬前卒已經夠久了，我不想再這樣下去。」
「我不明白李公子告訴我這些的意思。」葉天搖了搖頭。
「的確，我的實力太過弱小，就算是心裡想要反抗白家，也完全做不到，」李承道嘆了口氣說道：「但我可以破壞這場聯姻，破壞白家的計劃。」
「這就是你剛才暗中慫恿那宇文曄挑釁我的原因？」葉天面帶微笑看著李承道說道：「你希望借我之手，在切磋的過程中，殺掉宇文曄？同時，想把我綁到你的船上，讓我幫助你，想來聖堂的弟子，還是有些用處的。」
「很抱歉利用了沐言師兄，但……我的確是這樣想的。」李承道說道：「不過宇文曄沒有死，白家的目的只是為了得到靈劍，促成和南蘇國的聯姻，宇文曄只要活著，不管狀態如何，都無關緊要。」
「你的坦誠救了你，不然我一定會廢了你，」葉天淡淡的說道。
李承道在盤算著怎麼利用葉天，但此時的葉天心裡也在思索著怎麼對付白家，這李承道身為陳國皇子，的確是一個很有價值的身份。
這才是葉天沒有追究李承道的最主要原因。
他很清楚現在如果葉天想要對他動手，他是沒有絲毫反抗能力的。
而且在他的眼裡，葉天一是聖堂弟子，二是白星涯的朋友，從身份上來看，也完全不用顧忌什麼。
所以他剛才的心裡還是很緊張的。
現在聽到葉天說放過自己，李承道心裡也是默默鬆了一口氣。
「但哪怕只是想要這場聯姻，對於你來說，也是很難辦到的。」葉天說道。
「我已經嘗試了許多次了，」李承道苦笑著說道：「剛才想讓你殺掉宇文曄就是其中之一。在這之前，我本來還想阻止我妹妹返回陳國！」
「派人在中南山脈中截殺靜宜公主的人是你？」葉天頓時反應了過來，看著李承道問道。
「是我，但是失敗了，」李承道苦笑著說道：「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救了我妹妹的人，並且讓她安全返回了建水城的人竟然就是沐言師兄你。」
「你既然知道她是你妹妹，竟然還下此毒手，只是為了阻止白家的計劃？」葉天皺眉問道。
「我沒有辦法，」李承道目光怔怔的看著湖水之中自由的魚兒：「那宇文曄到底是什麼樣的傢伙我很清楚，放任我妹妹嫁過去，她的遭遇只能會是生不如死！」
「我和靜宜乃是一母同胞，她是我的至親幼妹，如果可以的話，我又怎麼捨得？但是我沒有辦法！」
「這是我陳國皇族淪落至此的報應，白家只需要一聲令下，我們就要乖乖成為他們達成目的的工具！」
「如果不阻止白家，不改變這種局面，未來付出的可不只是我妹妹一個人。在這之前已經有千百種類似性質的事情發生，在這之後的未來，依然會有無數種這樣的事情發生，我沒有辦法！」
很顯然，李承道的心裡的確是不希望看到此事發生，他一連將『我沒有辦法』這幾個字重複了三遍，一遍比一遍沉重，一遍比一遍絕望。
「問題是，這場聯姻的關鍵也不在靜宜公主和宇文曄的身上，他們兩人的婚約，只不過是許念和你的婚約的一個輔助罷了。」葉天說道；「就算是你當時成功阻止了靜宜公主，或者是我今天殺死了宇文曄，只不過是治標不治本，白家隨便從陳國皇族和南蘇國皇族挑選上一個新的角色就可以了。」
「我知道。」李承道說道：「我本來也只是想借著此事拖延時間而已。」
「那麼你真正的目的或者說打算呢？」
「就算是我自己，白家也可以說換就換，但許念姑娘不一樣，」李承道說道：「她或者說是她的那把靈劍才是這場婚約之中，最獨一無二的。」
「你想派人去殺死許念？」葉天問道。
「我已經計劃過，但失敗了，許念真的很厲害，尤其是萬國朝會一行，對她的實力有著質的提升，還有那靈劍的加持，都是超出了我的想像。」李承道搖頭說道：「所以這個辦法也不行。」
「許念對這次聯姻如何看待？」葉天皺眉問道。
「她的看法並不重要，」李承道說道：「事實上，雖然許念姑娘天賦絕倫，但白家完全可以派出強者將她的劍強行搶過來，因為白家想要的還有整個南蘇國，這才廢了巨大力氣要舉行這場婚約的原因，他們以許念的家族之人為要挾，逼迫許念答應。」
「看來此路也行不通，」葉天點點頭說道。
「是的，」李承道說道：「我有個想法，將那把靈劍偷走，或者是帶著許念徹底離開陳國，甚至是離開楚洲，再也不要回來。」
「如果只偷走靈劍，那麼毫無疑問將會害了許念，」葉天說道：「如果帶走許念，那把她的家族之人，和南蘇國又該怎麼辦，相信此事剛剛開始的時候，許念也考慮過直接逃走的可能，但她沒有選擇那樣做，就說明這個辦法也無法進行。」
剛剛想到的兩個辦法都被否定，李承道頓時犯了難。
「總之，如果根源的白家不處理，那麼此事就沒有一個完美的解決辦法。」葉天淡淡說道。
李承道陷入了沉默。
很顯然，在他的認知中，白家，至少目前的白家，是無敵的。
先不說白家自身那強大的實力，眾所周知白家的背後可是還有仙道山。
這是讓九洲世界之上任何一個人都會產生絕望感覺的強大力量。
不過，這並不包括葉天。
「如果你答應幫我，我可以幫助你對付白家。」葉天認真的說道。
李承道轉過眼來緊緊盯著葉天，目光中充滿了疑惑的神色。
他能向葉天說這些話，其實本來就是想著尋求葉天的幫助。
但一方面他覺得和白家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所以才會殫心竭慮的謀劃著名此事，而葉天此時的主動，讓他有些不解。
另一方面，則是葉天的後半句話。
對付白家？
白家的強大已經是毋庸置疑，如果說對付便能對付，他又何至於如此憂心？
「你與白家也有仇怨？那你又如何對付白家？」李承道急忙問道。
「我來建水城，是為了尋找一個人，百花國的長公主夏璇，但她如今被白家關在後山之中，我需要想辦法救她出去。」葉天解釋道。
他只說出了三個原因中的一個，剩下兩個自然是不方便說的，不過只說這一個也已經足夠了。
「至於第二個問題，我覺得聖堂這個名字，就值得你相信。」葉天微笑自信的說道。
「好！這個原因我接受！」李承道遲疑了半餉之後，輕輕點了點頭：「需要我做什麼？」
「你所儘可能知道的，白宗義的詳細信息，夏璇被白家的混元鎖囚禁，而混元鎖的鑰匙，在白宗義的手中，我必須得到此物，才能將她救出。」葉天說道。
「沒問題，明日我就將這些東西全部給你送過來。」李承道點點頭說道。
「救出夏璇之後，我也會履行我的承諾，」葉天說道。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那今日就到這裡吧，白公子他們也已經等了不短的時間了，」李承道點點頭說道。
「好！」
正準備返回的時候，李承道突然腳步一停，又湊了過來。
「沐言師兄，其實剛才宴會上的時候我已經看到了。」李承道笑著說道。
「什麼？」
「靜宜一直在看你，」李承道說道：「雖然靜宜常年在鄭國，我與她也沒有那麼熟悉，但她的反應可是很明顯了，我這位幼妹，似乎是傾心於你。其實正是因為發現了這一點，我才趁機慫恿宇文曄挑戰師兄你。」
和葉天的這次談話出乎意料的順利，李承道一直比較壓抑的心情終於是稍微有些放鬆了，倒是開始有心思關注一些其他的事情。
「之前靜宜公主的修行天賦很差，但在清河城的萬寶大會上，她服下了一顆望仙果，如今她的天賦已經很是不錯，我覺得以後她將精力全部放在修行之上，成就並不會低。」葉天面無表情的說道。
「竟然還有這種事情，」李承道眼中浮現出一抹驚喜之色，由衷的為李向歌感覺到高興。
不過他愣了一下之後又反應了過來，葉天這話似乎是沒有回答，但實際上已經回答了。
「看來靜宜這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他苦笑著搖了搖頭，看著葉天離開露台，走進清風堂的背影，呢喃自語了一句。
……
接下來，葉天便和白星涯還有舒陽耀三人一起離開了蘭池園。
白星涯接下來還要處理這次宴會善後的一些事宜，送葉天和舒陽耀回到白家莊園之後，就又告辭離開了。
葉天和舒陽耀兩人則是各自回到房間之中，繼續療傷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