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六十二章 可怕的證明
場間一片安靜，原本憤怒於宋康作為的譚雪峰等人，以及聖堂的弟子們都是沉默了下來。
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但葉天可以看到，大家此時的臉上的神色都極為複雜。
「怎麼樣？！」宋康緊緊的盯著葉天：「只要你點點頭，原本高不可攀的一切，便能觸手可及！」
「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葉天一直平靜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對宋康說道。
見到葉天如此說，宋康心中驟然大定。
既然這樣，看來是成功說服了！
但葉天接下來卻是根本沒有理會宋康，而是看向了聖堂中的眾多弟子。
「你們在想什麼？」葉天看著大家問道。
「如果此事是真的，的確非常誘人，似乎沒有修士能夠拒絕！」為首的詹台緩緩說道：「但，不對啊！」
「不論如何，這都是不對的啊！」詹台咬緊了牙關。
「若是犯下如此深重罪孽，才能換來自身的修為，那要這修為，又有何用？！」石元冷冷的說道。
「哪怕真的成了仙，那也還是人，此等滅絕人倫之事，實在是……」高月搖著頭。
除了這三人之外，場間的弟子們都無法接受此事，包括譚雪峰和丁石兩人，亦是流露出了不加掩飾的，深惡痛絕的態度。
這一路和兩人同行，包括先前剛到壽城之時，就是譚雪峰和丁石兩人率先出手去攔截忘川河，制止洪水。
因此葉天知道這兩人此時的表達也都是真，沒有什麼虛假。
對於葉天這樣的舉動，宋康卻是有些不明白了。他看著前者面無表情的神色，剛剛放鬆下來的心神悄悄提起，感覺到了一絲不妙。
「你在想什麼？這可是順利達到修道之巔的機會！」宋康沉聲說道：「我不相信你會拒絕！」
宋康猛然想起了葉天剛才說過要對自己搜魂的話，頓時眼中異色閃過，他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葉天現在的想法。
「你難道想殺死我之後，通過搜魂獲取此法，而後自己來做？這樣一來，似乎達成之後所有的收穫提升便全部屬於了你？！」宋康說道。
「大錯特錯，」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此法的關鍵之處，就在於我必須活著，而且必須通過我來完成，你如果殺了我，就算通過搜魂知道了如何做，卻也根本不可能達成！」
葉天冷冷的看著宋康，眼中沒有絲毫的波瀾。
「能夠做到此法的，應該不只是你吧，」葉天沉吟片刻，問道。
「你什麼意思？」宋康看見葉天如此神情，知道自己剛才的猜測似乎落了空，對於葉天突然的提問，是一頭霧水。
「強行掠奪生靈的力量，轉化匯聚於己身。我知道這種辦法是存在的，也知道只有你活著，才能做到。」
「但是，這種能力，應該不止你擁有吧？」
「或者是說，和你擁有相同身份者，便擁有這種能力？」
「仙道山？」葉天目光微凝，雖然聽起來是在疑問，但實際上卻是在肯定的判斷。
說出這些話之後，葉天就察覺到許多目光匯聚在自己的身上，看了過去，發現場間的所有弟子們，譚雪峰和丁石，包括默默跟在後方的青霞仙子都是用疑惑好奇的目光看著自己。
他們完全不知道葉天的這幾句話是什麼意思。
「你們可否知道香火？」葉天問道。
是的，宋康最開始的描述之後，葉天就立刻聯想到到了曾經神宗用來抽取九洲之上萬物生靈力量的香火之力。
將萬物生靈的力量抽取，轉化為自身的力量，這不就是那神宗曾經用來統治了九洲世界億萬年的香火之力！？
可是在所有的記載，包括萬年先前親歷過那個時代的屠鴻雪親口承認，香火已經被朝山海完全摧毀，在九洲世界上絕禁！
那宋康所擁有的這種力量又是什麼？
葉天自然想到了氣運。
葉天先前就發現氣運和香火實在是有太多相似的點，如果這次的發現是真，那麼毫無疑問就會給這個發現再次增加一個重重的籌碼。
如今九洲之上的氣運都匯聚在仙道山，而宋康是仙道山的仙使。
所以他有調動氣運力量的條件。
這也是宋康信誓旦旦只有他活著才能做到這一點的原因。
除了這個，葉天實在想不到什麼別的可能。
「你是說，萬年先前，神宗用來掌控世界的那個香火之力？」聽到葉天的話，譚雪峰遲疑著問道。
「是的！」葉天點了點頭。
眾人先是更加不解，那神宗難道不是已經覆滅了萬年之久。
但緊接著，大家也聯想到了宋康的辦法和那香火之力的相似之處，這麼一看，這和宋康的舉動實在太像了，簡直就是如出一轍。
大家臉上紛紛露出了驚駭的神色。
對那神宗的驚駭。
不過場間的眾人都不知道氣運的秘密，所以他們只是驚訝於為什麼還會有人擁有著曾經神宗的手段，尤其是這個人還是仙道山的仙使。
除了葉天之外，也就只有青霞仙子深深的明白這件事情所代表的真正份量，知道這件事情完全不是將此時場間的這些人殺死就可以解決的。
她的目光中此時充斥著前所未有的凝重神色。
宋康的舉動無疑更加驗證了他們心中的猜測。
掌握氣運的仙道山，似乎真的越來越和那曾經掌握香火之力的神宗相似！
尤其是類似於宋康這種人的出現。
他們抗拒不了這種誘惑的時候，便是災難降臨的時候。
災難本來已經出現在壽城，雖然被他們路過制止，但仙道山何其龐大，仙使何其之多。
而九洲世界又那麼廣袤，是不是在其他的地方，也已經發生了這種情況？！
如果這樣持續下去，仙道山，會不會變成另一個神宗？！
這個可能，似乎真的非常大！
如果真的是這樣，萬年先前曾經發生過的情況，在未來又是否會上演？
青霞仙子眼眸低垂，將心中的波瀾起伏全部隱藏了起來。
……
聽到葉天的話，宋康也是臉色驟然大變。
甚至於發現葉天的真正實力是返虛巔峰，他們在壽城的所有計劃行動將會徹底破產的時候，宋康都遠遠沒有流露出這樣的情緒波動。
「你知道那個秘密？！」宋康眼睛瞪著葉天，語氣顫抖著詢問。
葉天微微皺眉，他知道宋康說的是氣運。
「你一定知道，不然在仙道山之外，有『那道力量』的影響，不可能有人能將這兩件事聯繫在一起！」宋康咬著牙，緊接著接連問道：「你怎麼會知道？你憑什麼會知道？你怎麼能知道？」
「果然，你所關注和意外的重點，只是我為什麼會知道此事？」葉天輕輕搖了搖頭：「因為任何了解此事的人，都會被仙道山抹殺？」
「你不是仙道山之人，卻知道了這種事情，那麼你的結局就只有一個，就是死！」
在最初的震驚之後，沉默了片刻，宋康看著葉天，開始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意。
「誰都救不了你！」
早就知道自己處境的葉天輕輕搖了搖頭，對宋康的話毫不在意。
「殺了他！」
雖然不明白葉天和宋康後面幾句話的意思，但聽到宋康還在威脅葉天的時候，大家終於是徹底忍不住了，憤怒的指著宋康和魯禹城以及韓良等人。
九洲世界之上的人，對於曾經神宗和那個時代的仇恨，是不可能被時間所磨滅的。
「哈哈哈哈！」宋康大笑了幾聲：「天真的傢伙們，你們現在說得再天花亂墜，未來終究抵擋不住那種力量的誘惑！」
「沒有人能擋得住那種力量的誘……」
宋康話沒有說完便戛然而止。
他的腦袋被葉天驟然捏爆，生命連帶著其中的神魂，一同俱滅。
「林玄先生！」魯禹城臉色蒼白，面帶驚恐看著葉天：「您也聽到了，此事乃是那宋康一手策劃，我們也只不過是，只不過是……」
旁邊的壽城城主韓良以及幾名修士也是隨聲附和著，請求葉天饒了他們。
「我知道，」葉天淡淡的說道：「如果沒有宋康，你們也根本做不到這件事情。」
「但是！」魯禹城幾人輕鬆神色才剛剛浮現，就聽到葉天繼續說道：「饒恕你們不是我們應該做的事情，我們也做不了這個決定。」
「做決定的，應該是壽城以及周圍遭遇到了災難的無數百姓和低階修士們！」葉天看著幾人，淡淡的說道。
魯禹城幾人心中頓時咯噔一下。
接著，葉天一掌排在了魯禹城的胸口！
他的身體頓時仿佛一個煮熟的蝦一般蜷縮而起，噗的一聲噴出了鮮血，面如死灰。
葉天廢掉了他的修為。
從此時開始，魯禹城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返虛期修士。
接著，葉天又廢掉了餘下韓良等人的修為。
然後他把這幾人帶到了壽城之中。
在剛才的洪水之中，所到之處一切都被強行推平，在壽城緊靠著忘川河邊的區域，開闢出了一個面積廣大的平地。
只留下了一些地基殘垣，以及水流沖刷過的痕跡。
葉天就將魯禹城等人帶到了這裡等待。
譚雪峰和丁石兩人以及其餘的所有弟子們已經在全程散開，一方面是醫治傷者，安撫城中百姓情緒，一方面則是將這兩次災難的真相，告訴壽城中的所有百姓。
也不用擔心百姓不會相信，是譚雪峰和丁石，以及葉天的兩次出手制止災難，以及後面發生的戰鬥全城所有的人都是有目共睹，這個根本就不用說。
至於這兩次災難的真相，實際上壽城中的百姓早就有了自己的猜測，甚至在先前的戰鬥中，一直在希望著葉天可以戰勝宋康等人。
聖堂弟子們這一次則是將宋康向葉天承認自己所作所為時候的畫面復現出來，投影給城中百姓們觀看。
雖然大家心中早有定論，但當親眼看到，親耳聽到宋康他們承認兩次災難都是他們刻意所為的時候，千萬百姓們心中的憤怒情緒還是溢於言表。
不過宋康已經被斬殺，魯禹城和韓良等人則是被廢去了修為，這種憤怒在產生的時候，就已經得到了宣洩。
於是，便順利的轉變成了劫後餘生的喜悅，對出手制止了這場災難的聖堂仙人們的感謝尊敬，以及愛戴。
……
壽城靠近忘川河邊，災難過後的大片空地之上，葉天隨意尋了一處乾淨的石塊，閉目盤膝而坐，靜靜的等待壽城中的百姓們趕來，然後去決定如何處置魯禹城和韓良等人。
隨著時間的推移，來到這裡的百姓越來越多。
人們看到面如死灰，已經變成廢人的魯禹城和韓良等人自然是充滿了仇恨。
但他們也看到了旁邊的葉天。
百姓們認出這就是第二次選擇帶領聖堂眾人返回壽城，平息了災難，斬殺了宋康的那位仙人，紛紛認真行禮拜謝
但是因為看到葉天閉目而坐，一動不動，這些本身已經歷盡了苦難的百姓們，擔心打擾到了仙人，都是極有默契的選擇沒有出聲，默默的行禮之後，便到了一旁安靜等待。
大約半天之後，來到這裡的百姓數量已經成千上萬。
葉天感覺差不多了之後，便站起身來，睜開了眼睛。
眼前，無數充滿了感謝和敬意神色的淳樸面容頓時出現在了葉天的眼前。
「仙人動了！」
「快起來快起來！」
人們壓抑著激動議論紛紛，慌忙起身，再次向葉天認真行禮。
「多謝仙長救命之恩。」
「大恩大德……」
「功德無量……」
隨著大家的行禮，各種各樣的聲音傳進了葉天的耳中，讓葉天露出了一絲苦笑。
葉天並不是常常自謙之人，但對於這些百姓口中的大多數形容，他認為自己是當不上的。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因為葉天猛然發現，自己體內的氣運之力，突然發生了肉眼可見的增長！
這突如其來的情況葉天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前方千萬百姓一張張真摯的面容清晰的印在葉天的眼中。
他心念一動，引動瞭望氣術。
明明還是正常的世界，但葉天卻明顯發現了一些不同。
身前千萬百姓之中，一直延伸到遠處整個壽城之中，此時正在有許許多多看不見也摸不著，但葉天就是能通過望氣術清晰感覺到其存在的詭異能量，飄散而出，向葉天匯聚而來。
正是氣運！
隨著這些無形無質的詭異存在瘋狂的湧進葉天的體內，他體內的氣運便在隨之快速的增加！
「這就是氣運嗎……」葉天輕輕的呢喃。
葉天此時心裡非常清楚，自己在氣運的道路上，已經明顯向前邁出了一大步。
當然，接下來依然不能鬆懈，因為謎團還很多。他對氣運依然迷惑，依然不解於這些氣運來自哪裡，為何會突然湧入自己的體內，又應該去如何具體的使用等等等等……
這些問題的答案，依然要等待著他去尋找。
不過，目前對葉天來說，氣運還是有一個直接的作用。
那就是幫助他突破到問道。
在達到返虛巔峰之後，葉天就開始強行壓制突破，已經持續了數年的時間。
經過了反覆的修行煉化，葉天自身已經達到了突破的要求，不過距離他所追求的完美的那個契機，還是差了氣運力量的輔助。
先前他體內的氣運力量太過微弱，遠遠不足以支撐達到完美的程度。
而這一次氣運大量的提升，肯定是將距離完美的程度，縮小了許多。
來自於壽城的氣運的大量匯聚大約持續了五天的時間，才終於慢慢減緩了速度，最終直到與一直以來提升的微弱速度持平。
以葉天的推測，只要再來一次這種規模的氣運匯聚，他便能以最完美的要求，去突破到問道了。
當然，因為突然發生了氣運匯聚的事情，大家便在這壽城之中多停留了幾天的時間。
第一天的時候，人們就完成了對魯禹城和韓良等人的審判，將幾人斬首在了忘川河邊，祭奠被兩次災難奪走了生命的萬千百姓。
然後在譚雪峰和丁石兩人的幫助之下，在壽城中又臨時挑選出了一些有才幹者，帶領著大家重新恢復壽城中的秩序，重新建造家園。
當然，想要徹底消弭這次災難的影響肯定是一個極為漫長的過程，不能著急。
只要目前是在一個往好的方向發展的趨勢，就足夠了。
這幾天來，眾多弟子們也是出了不少力，大家醫治傷者，阻止死屍過多產生瘟疫的可能，妥善安排災民的飯食等等。
甚至在這個過程中，大家還發現了一些有些修行天賦的人，並為他們引路，帶他們走上了修道一途。
雖然其中也有一些人的天賦算是不錯，但並沒有出現擁有那種有足夠加入聖堂的天賦的弟子。
畢竟聖堂的要求幾乎冠絕大陸，這種天才出現一個，都是足以驚動全城，乃至於整個國家的。
臨走先前，還是有一些事情沒有完成的。
比如吳國的國君隕落，這個國家還需要一個新的君主。
包括壽城的新城主，依然空懸。
當然，對於這兩件事情，葉天他們也做出了一些安排，將壽城和吳國目前面臨的問題向著吳國其他的幾個城市傳遞過去了信息。
到時候新的吳國國君應該會由數座較大的城池之間商議挑選而出，並且在那之後由新的國君再去欽定壽城的城主等等一應事宜。
在壽城停留第五天的夜晚。
已經算是初步安定下來的壽城之中萬家燈火閃爍。
夜幕之中，葉天控制著聖堂的飛舟從忘川河上騰空飛起，直上雲霄，終於真正的告別了壽城，徑直向西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