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六章 帳中對言
「哼，你這雙眸子倒生得好，能斷善惡，辨是非，曉人面目，怎麼？大道盟的事情你還是插足了一腳？」
土伯冷漠說道。
「你們這些大人物的事情，我個小嘍囉又如何插得上嘴，只不過是在各位大人的爭鬥中撿回一條小命，如此就別無所求了。」
大將軍說道，輕搖摺扇。
不知是不是錯覺，葉天感覺一陣香風拂面。
「陰陽怪氣，當初飛淵不讓你當元帥是對的，怎麼？這件事情你知道幾分？」
土伯負手道，無意間散發一陣凌冽之氣，那是自然而然形成的氣勢，久居上位者。
「什麼事情？」
大將軍不知是裝糊塗還是果真不知，如此問道。
「什麼事？能從那個地方回來，別說你和這件事情沒牽連，他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經歷過這件事的人。」
土伯的表情，是葉天見過前所未有的凝重。
「墨瞳，別把我當傻子，當初將你從輪迴之域領回來的是我，當初派你去參加大戰的也是我，雖然說千機營也不如當初，可是能夠如此苟延殘喘你也算是盡了一份心力吧，能夠從當初同歸於盡的奄奄一息到如今，有且願意幫你的人，不多。」
那名叫墨瞳的大將軍扇子停了收了起來，面對土伯毫不畏懼，直言道。
「昔日的墨瞳已死，如今只不過是千機營的將首，土大人也還在坐鎮皇城之中，你不過是一具無憑無據的身外化身，怎麼？你你我有關聯嗎？」
葉天看著二人打機鋒，沉默不語，腦海中卻在權衡二人的關係利弊。
對於土伯，雖然是暫時性的盟友，可到底知人知面不知心。
而那墨瞳雖然還不知底細，可是似乎與土伯有些淵源過節。
「開啟輪迴門，將我們送至下一山關。」
土伯不願再廢話。
「辦不到，現在各處動亂，早就關閉了直接通往別處的虛空隧道，唯有相鄰兩域之間，才有傳送。」
墨瞳搖搖頭道。
「那你將我們傳送到空冥域，其他的我們自己想辦法。」
土伯退了一步。
「你覺得以我們現在的力量，主帥離開，內憂外患，怎麼開啟輪迴之門？到時候若是讓敵人乘勢入侵，千機峰失守就是為了兩個不著邊際的路人嗎？」
墨瞳說著，手中摺扇輕敲掌心。
「這不合規矩，您知道，在這軍帳之中，軍令如山。」
「現在你們千機營孤立無援，你也應該知道，我要是想毀了你們，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土伯開始試圖威脅。
墨瞳自然知曉其中利害關係，臉色瞬間由陰沉變化為柔和，笑著以摺扇敲敲胸口，道。
「這對大人來說自然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只不過大人，這裡不是所謂『你們千機營』是『咱們千機營』。」
「咱們千機營？」
土伯冷笑一聲。
「昔日的墨瞳已死，如今只不過是千機營的將首，土大人也還在坐鎮皇城之中，我不過是一具無憑無據的身外化身，怎麼？你我有關聯嗎？」
這一段話原封不動，又還給了墨瞳。
「互幫互助，何樂不為？你知道，千機峰不可失，不管與你，與我，而這千機營雖然不復從前盛況，可是心底里堅守不退的底線未曾變過，他們憑什麼，放棄這先輩拋頭顱灑熱血的地方，就為了幫你們開啟輪迴門？」
墨瞳冷笑一聲，話語間針鋒相對，不見客氣。
「開啟輪迴之門很難嗎？」葉天問道。
「不錯，確實有些難，需要每個地方的信民祭祀，這種祭祀消耗比較大，所以……」
「所以現在無力開啟，內憂外患，性命都不保，為什麼要替你們做事？」
墨瞳道，臉色又一下變得冷冽起來。
「要我們怎麼幫你？幫你除掉那些空月門的人？可以。」葉天說道。
他實在有些不願意在耗下去，若是能夠儘早完成，那就最好。
「你急什麼？若是只要去除掉那些空月門的人，我還需要你們？元帥早就可以了，你們真的以為他是去搬救兵的嗎？不過是吸引暗中勢力的注意力，將他們的目光轉移，好有苟延殘喘之力，可謀後路。」
墨瞳看了一眼葉天說道。
「你們現在的元帥是誰？」土伯問道。
「蒼月弦。」墨瞳道。
「那個女人？」土伯的眉頭皺起，猜不透心思。
「她是元帥，而且，軍帳之中不分男女，能者居功，若是他能力足夠就是只是一個三歲毛孩子，也可以位居元帥，這是當初大人說的話，怎麼？不記得了嗎？」
墨瞳問道，嘴角勾起一抹輪廓，卻是不見半分笑意。
「記得，如何不記得？只是要我們做什麼幫什麼就快說，別讓我再罵你一句娘們。」
土伯的耐心不斷被挑釁，眼前的墨瞳就是活生生一件往事，如今放在眼前，實在勾起莫名火氣。
「我要你們拔出周圍的眼線，那個背後勢力的眼線，到時候我們才有機會反擊，才有逃出生天的機會。」
墨瞳認真說道。
「輪迴門一次性過不了那麼多人。」
「作為軍人要有壯士斷腕的勇氣，既然投身軍伍，那就要有如此覺悟。」
土伯聽完，深深看他一眼，沒有言語。
「具體說，怎麼做？」
葉天直接問道。
「下次空月門來襲，必然會有暗中高手盯著我千機峰，我需要你們去把那些高手幹掉，然後快速開啟一場祭祀，到時候能走多少走多少吧。」
墨瞳說道。
「不死守了？」
土伯略帶嘲諷。
「只要人在，千機峰就不會失，離開之後，我會開啟死靈大陣，到時候除非我們回來，否則千機峰誰的也不是。」
墨瞳面色帶著決然。
死靈大陣需要有人主持，不然無法維持，而那主持就是陣眼，需要用自己的靈魂之力獻祭，永世不得超生。
這些土伯自然知道，他詫異地望他一眼，實在有些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你當初不便是懷疑我是大道盟的臥底嗎？想要我死，後來我沒死，你倒是消失了，如今我自己甘心求死，不正和你意？」
墨瞳回看他一眼，似是充滿嘲諷，笑土伯這當權者醉迷朝野，不識他高雅趣知。
「磨磨唧唧，到時候人來了我替你們殺了就是，記住輪迴門的定位給我設空冥域。」
體內的聲音儘量平靜不含感情。
「若是能活下來，千機營，還真要感謝您這位舊主子，放心，我墨瞳向來有一說一。」
墨瞳說道，突然把自己手中的摺扇遞給土伯。
「在這軍帳之中，見我摺扇就如我親臨，所以，對你們的行動，倒也方便。」
土伯冷哼一聲，扭頭大步離去，既然已經商議好了交易，其他的時候就不願有太多的牽連。
葉天沒有說話，冷靜接過摺扇，跟隨土伯一併去了。
兩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是他得出的結論。
「接下來，守株待兔嗎？」
葉天問道，這附近終歸是一片陌生之地，土伯還是擁有較大的話語權。
「四處看看，這作為我領域的第一邊關，其中的東西自然不會少，我也留了些後手，如果不得已的話……至少此地不可落入敵手。」
土伯說道，就向前走，周圍來往的陰兵氣氛嚴肅，在準備一場大戰，不曾理會葉天二人。
「從此地向著高處，一直到峰頂，那裡的岩石不是灰褐色的，而是血紅色，傳說是大道的傷口，不過我並不在乎傳說的真偽，無論如何，一絲機會也不能讓。」
土伯的表情一路緊繃著，生人勿近的模樣。
「那個神秘的大道盟，為的只是這個傳說嗎？」
葉天問道，他有些好奇，是怎樣狂熱的信仰，才能讓一群人為了一個傳說而暴動。
「就是一群瘋子，不過傳說也未必都是傳說，你知道為什麼這千機峰的盛名越來越低落，甚至到如今，普通人都無人問津嗎？」
土伯問道。
「不是說是因為此地的奇異現象變弱了嗎？」
「不錯，我這具身外化身，就是為此而潛藏在此，那荒原四下無人也正好合適，又能夠看守好這裡，正是一舉兩得的所在。」
二人言語之間，就逐漸接近了山頂，那路邊的黑褐色岩石逐漸變深，滿滿化作了血紅色，一路由深到淺。
「站住！此乃千機峰禁地！來者止步！」
有兩名陰兵把守路口，見葉天二人走來，連忙出聲喊道。
葉天直接拿出那柄摺扇，拋給其中一人，那人接過，狐疑地打開瞧了一眼，瞬間臉色恭敬，雙手奉還，退開一條道來。
土伯瞧了一眼那摺扇，什麼也沒說，直接越過兩名陰兵，向著山巔而行。
葉天大方地將摺扇收入儲物袋中，跟了上去。
兩名負責護衛的陰兵並沒有多問什麼，常年在軍中的他們已經學會了什麼叫閉嘴。
千機峰山巔之上，大風飛揚，登高望遠，卻唯有一片瘦馬枯骨，一片烽火狼煙。
「好一處鬼界亂局。」
葉天忍不住輕聲感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