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零三十八章 黑化氣運
他並沒有被妖獸撕碎。
他的身周出現了一層無形的屏障，將萬千的妖獸全部阻擋在了外面。
他認真的看著葉天，本來呆滯無神的目光突然開始浮現出了一絲智慧的靈動光芒。
同時，他的面容和身影開始慢慢變得清晰凝實，就像是一個真正的人。
他有著少年的模樣，臉色黝黑，眼睛明亮，身形瘦弱，穿著破爛的粗布衣衫，根本就無法完全遮擋住身體，露出了大片大片皮包骨的身體。
那些身體之上，滿是傷痕，有刀砍，有鞭打，這些傷口基本上都完全腐爛掉了，看起來悽慘而恐怖。
他看著葉天，嘴角微翹，露出了一個微笑。
但看起來卻依然無比的奇怪，充滿了森然的感覺。
「你很強！」他看著葉天，緩緩的說道。
那聲音依然仿佛鬼泣，聽起來悠遠而空靈，特別詭異。
「你是仙道山之人？」葉天目光凝重的問道。
「仙道山？怎麼可能！」這個少年微微一怔，旋即發出了惡鬼呻吟一樣的冷笑：「我們是專門斬殺仙道山的人！
葉天心頭頓時一動。
「你們和仙道山有仇？」葉天急忙問道。
「是仙道山害我們成了這個樣子，仙道山這種地方，是九洲世界罪惡的根源，它就不應該存在這個世界上！」少年咬牙切齒的說道。
「那你卻對我動手？」葉天冷冷說道：「我與仙道山，亦是不死不休。」
「可笑！莫非是臨時在即，卻來討好我？」那少年搖了搖頭：「仙道山中的人，最是虛偽，擅長欺騙，這九洲世界之上，所有的修士，除了那葉天，都是仙道山的走狗，比如白家！」
葉天認真的看著少年，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是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無緣無故的遭到這次劫難。
這少年明顯是與仙道山或者是白家有著仇怨，將自己也是當成了仙道山之人，才偷襲暗算。
「我就是葉天，」葉天沉吟了片刻，開口說道。
「哈哈哈哈，葉天在仙道山的追殺中自顧不暇，怎麼可能在這裡？」
「看你實力也頗為不錯，竟然卻捨棄尊嚴而去冒充別人，如此無恥，確實有仙道山之風采！」少年冷笑說道，完全不相信。
「是嗎？」葉天淡淡說道：「那你以為，我如果不是在仙道山的追殺中受到了無法挽回的重創，你還能有能力對我出手！？」
「受到如此傷害，還能有這樣實力的存在的確是寥寥無幾……」那少年的神色明顯一怔。
「不對！」少年似乎是有些鬆動，但隨即馬上一個激靈，整個人戒備之意大增，看著葉天的眼中頓時又有了凌厲之色。
「不要再辯解了，仙道山之人必須死，殺你之後，我必抽你魂魄，永世折磨，讓你嘗嘗我經歷過的滋味！」
少年眼睛驟然通紅，裡面有濃濃的怨毒充斥。
他雙手合十結印，一道強大的波動擴散而出！
整個人瞬間變得萬丈龐大，仿佛天神降臨，居高臨夏的看著葉天，轟隆隆之間，一腳踩了下來！
頭頂天空突然變色，從黑夜變成了白天！
葉天見狀卻並沒有慌亂，趁著這個機會，突然一拳砸出！
一個千丈巨大的虛幻拳影隨即浮現在當空，和葉天的拳頭同步，重重的轟在了天空之上。
那少年臉色驟然一變，發出了無意義的悽厲咆哮，其中充滿了濃濃的痛苦之感，萬丈龐大的身影驟然幻滅。
「咔嚓，咔嚓！」
緊跟著虛幻巨拳之下，天地之上開始出現一道道橫跨萬丈之長的裂縫。
旋即，眼前的一切都仿佛被打碎的鏡子一樣，淅淅瀝瀝的崩潰跌落。
顯現出了真實的世界。
依然還是夜晚，明月高懸，潔白的光芒灑在大地之上，道路兩旁的村莊無比寂靜，隱隱約約傳來蟲鳴之聲。
那風行獸正百無聊賴的站在一邊，是不是踢一蹄子，甩甩尾巴。
而葉天的正前方，十餘丈之外，那個少年正靜靜的站在那裡。
不對，仔細看去，會發現他的雙腳是虛浮的，距離地面還有數寸。
同時，身影也稍微有些虛浮，站在月光之下沒有任何的影子，
雙眼之中充滿了恐懼和震驚，靜靜的盯著葉天。
他本想將葉天這次擊敗，卻沒想到葉天竟然趁機抓住時候強行突破，將被封鎖的神識空間徹底打破。
「不，我不甘心！」少年怒吼一聲，整個人突然膨脹變大，一時間體型足足有數丈之高，居高臨下的向著葉天沖了過來。
當回到真實世界中的時候，葉天才確定，原來這少年真的不是人。
但似乎又不是純粹的神魂。
不過少年再次衝來，葉天暫時停止思索，揮手之間，強大的神魂力量沖天而起。
這些神魂力量凝聚成了一個虛幻的頭顱，正是葉天的模樣，一臉漠然。
它緩緩的張開嘴唇，發出了一個莫名的音節。
那音節之中充滿了恢弘而神聖的感覺，在空中激盪起了猶如實質一樣的漣漪，向前擴散。
「轟！」
音波重重的撞在了少年的身體上，正張牙舞爪衝來的後者身形一滯，重重的顫抖了一下，隨即從空中悽然跌落，仿佛一下被帶走了所有的力量，整個身體也變得無比的虛幻。
也是就在這一刻，葉天察覺到一種無比熟悉的感覺！
這種感覺，是氣運！
葉天心頭一動，揮手之間，頭頂上空的虛幻頭顱消散，神魂力量化作一個一人高的牢籠，將那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的少年囚禁在了裡面。
他看著葉天的眼中，依然充滿了歇斯底里的怨毒，但更多的卻是恐懼，身處在牢籠之中，蜷縮起來，不住的瑟瑟發抖。
葉天默默施展瞭望氣術。
眼前的少年的身形進一步變得虛幻，但卻依然存在！
這就進一步證明了葉天的感覺。
葉天之前就感覺這少年的身上有一部分神魂力量的感覺，但並不純粹，甚至可以說只是占據了一小部分。
現在自然便能確定，他的主體，竟然真的是一部分的氣運幻化而成。
除了葉天體內擁有的氣運之外，如今九州之上的其他所有氣運都是屬於仙道山。
幻化成這少年的氣運，也正是仙道山的一部分。
但最關鍵的，不管是葉天的氣運還是仙道山的氣運，都是充滿了聖潔偉岸的恢弘感覺，在望氣術之下，就像是春日的陽光一般美好。
但眼前變成這少年的氣運，卻是一團烏黑，其中夾雜著滔天的邪惡之感。
那是精純至極的負面情緒的集合，憤怒、沮喪、悲傷、痛苦……這些情緒融合在一起，就像是有千萬個在黑暗泥潭之中拼了命垂死掙扎的冤魂，永生永世的發出不息的哭泣和哀鳴。
讓人只是看一眼，就感覺遍體生寒。
是的，這雖然是氣運。
但卻是一種被黑化了的氣運。
「你竟然能看到我？」望氣術之下，那少年就像是變成了一個漆黑色粘稠液體糅合而成的人偶，它用自己那空洞的眼睛『看』著葉天問道。
「正是因為我能看到你，甚至已經無比接近了你，所以才被仙道山追殺，現在你相信了嗎？」葉天說道。
少年沒有說哈，只是充滿了畏懼的瑟瑟發抖。
當然，現在不管這少年相信還是不相信，都並不重要了，葉天已經可以輕易的掌控它的存在與否。
「現在告訴我，你和仙道山，和白家的關係！」葉天問道。
「你知道這裡曾經有什麼嗎？」少年並沒有先回答葉天的話，而是畏畏縮縮的伸出了手，指了指旁邊的村莊。
「村子？」葉天微微皺眉，有些不解。
「不，是村子裡的人。」少年緩緩說道：「當然，他們現在早就死光了，而像是這樣的地方，在這片大陸上，還有很多很多。」
「人總會死！」葉天說道。
「但他們是被白家統統屠殺掉的！」少年說道：「因為白家的歷任都是仙道山的仙使，他靠著氣運的力量，可以將殺死的生命，轉化為力量，快速的提升自身修為。」
聽到這裡，葉天頓時想起了之前在吳國壽城親歷的那件事情。
當時如果不是他們當時經過出手相救，現在的壽城，應該就和這個無人的村莊一樣。
當然，那一次壽城那幾個人的手筆要比現在白家大得多。
他們屠殺的是擁有著百萬人口的城池，而聽這少年剛才所說，白家應該只是一個村子一個村子的動手。
那一次之後，葉天就猜到很可能那樣的事情在如今的九洲世界之上應該不是特例，沒想到如今就遇見了。
「白家到底殺了多少人？」葉天問道。
「不知道，但這些死去的人不甘的怨念讓他們的神魂匯合在一起，在一部分氣運的影響之下，變成了我！」少年說道。
葉天現在的神魂雖然受創變弱，但至少也還擁有著是真仙層次的實力。
這少年只是無數人的怨念和亡靈匯聚而成，竟然剛才能對葉天分庭抗拒，甚至是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雖然這少年能這麼強的一大部分原因是氣運的力量，但這依然足以看出，默默死在白家屠殺之下的生靈，絕對已經是一個無比恐怖的數量。
另外，在這九洲之上，和白家一樣的勢力，又有多少？
他們又有沒有做出和白家一樣的事情？
結果是必然的。
這少年的出現就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它本身就是仙道山的一部分氣運。
而氣運，來自於九洲之上的一切生靈。
正是白家以及許多和白家一樣的勢力瘋狂的屠殺，導致屬於死去的那些人的那一部分氣運從仙道山中剝離了出來。
和他們的怨念以及亡魂，凝聚成了這個怪異的少年。
他將白家掛在嘴邊，只是因為他現在身處凡人這個地方的人，都是死在了白家的手下，對白家的怨念，自然便占據了主導。
「你的存在，或者是支撐你存在的執念，應該就是復仇，但既然你曾經是從仙道山中分離出來，自然就能清楚，你根本不可能是仙道山的對手。」
「甚至你能安然存在的原因，是因為你乃是氣運匯聚而成，仙道山通過氣運找不到你！」葉天說道。
「我知道，但是我只能這樣，」少年眼神悲涼的說道：「唯一的辦法，就是死的人足夠多。」
「當產生的怨念足夠大，分離出來的氣運，超過了仙道山本身所擁有的氣運，自然就能比仙道山更強了，到那個時候，便能成功毀滅仙道山了。」
「為了維持不斷的變強，仙道山這樣的屠殺一定會持續，而殺死的人也一定會越來越多，所以這樣的事情，未來一定會發生。」少年說道。
「用死亡，換來成功嗎？」葉天問道。
「是的，只能如此。」少年說道。
「既然你本身就氣運，自然能夠看得出來，我的體內也有氣運，而且和仙道山完全不同，我的氣運，並不是通過殺戮而來。」
「所以，並不只有流血這一條路！」葉天說道。
「我知道，但你是個例外，」少年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你能產生截然不同於仙道山的氣運的原因，是因為你並不屬於這九洲世界，但我們不行！」
「我知道與我說了半天的原因，是因為你想吞噬我，轉化為你的氣運。」頓了頓，少年突然看向了葉天。
「是的，」葉天並不否認。
「但你可否知道氣運，又叫做願力，」少年說道：「只要我自己不願，你便永遠也無法吞噬我。」
葉天沉吟，他知道少年說的是對的。
「不過，我可以自願附身於你是，」少年說道：「但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說。」
「你必須毀滅仙道山之後，再離開這個世界。同時，你毀滅仙道山之後，也必須離開這裡！」少年說道。
「你多慮了，我現在根本無法離開這個世界。」葉天皺眉說道。
「氣運可以，」少年說道：「我就可以！」
「我答應你的條件。」葉天沉吟了片刻之後說道。
「不過，就算是我願意，我和仙道山之間依然有著不可隔滅的聯繫，附身於你之後會有些麻煩，必須先解決這一點。」少年說道。
「怎麼做？」葉天沉聲問道。
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氣，整個身體開始液體話，最後完全變成了一灘液體。
而後，這液體開始緩緩旋轉，變成了一個漩渦。
葉天神色微變。
從這漩渦的另一端，隱隱有一種和九洲世界截然不同的氣息傳來！
是……真正的虛空！
「仙道山掌控著這個世界，想要掙脫和他的聯繫，自然需要完全離開這裡，我也只能藉助你這具並不屬於九洲世界的身體，進入虛空！」少年的聲音從那漩渦中傳出。
「好！」葉天不再猶豫，一步跨進了漩渦之中。
剎那間，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視線再次看清之時，他已經來到了浩瀚蒼茫的真正虛空，眼前一片無盡的灰暗。
在出來瞬間，葉天感覺自己曾經的傷勢，失去的修為，竟然完全恢復。
來不及感嘆，緊接著葉天就看到後方的漩渦緩緩縮小，最後化為一個亮點，鑽進了自己的體內。
「界於界之間的規則之力自然會斷絕我和仙道山之間的聯繫，只需要一段足夠的時間便可，接下來我會完全沉睡，當我甦醒的時候，會帶著你重新拉回九洲世界。」
「好！」葉天點了點頭。
下一刻，他便感覺那道亮點徹底沉寂了下來。
葉天沉吟片刻，緩緩轉身，看向了前方的無盡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