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四十章 古城
……
聖堂。
陶澤很難得的離開了典教峰的後山，穿上了那身莊重的紅色教習道袍。
他仰頭看著前方挺拔俊俏的青翠山峰。
在聖堂的群峰之中，這座山絕對算是最高最大的幾個。
這種規模的山峰，除了毫無疑問的核心弦歌山之外，便只有十二座學宮所在的山峰了。
一名穿著青色道袍的內門弟子飛來，攔在了陶澤的身前。
這是一名女弟子，身段動人，容顏頗為標緻。
在她的胸前，有一個月牙的標誌。
「不知陶教習突然來我月之學宮何事？」那弟子淺淺施了一禮，認真問道。
「拜訪青霞道人，煩請請示一下。」陶澤還禮說道。
「師尊正在閉關，不見客。」弟子不卑不亢的說道。
「你就說是我找她。」陶澤說道。
女弟子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之色。
教習都有在各峰之間自由飛行的能力，如果陶澤真的和青霞道人熟悉，那麼自然不需要這樣客氣的通報請示，直接去尋便是。
如果需要通報請示，就說明兩者並沒有什麼深交情誼。
而且她拜入月之學宮也有將近百年的時間，熟悉自己師尊性情溫和，喜好僻靜，常有來往的也就是東靈峰的商代容教習。
這陶澤也是常年在典教峰深居簡出，是聖堂中出了名的低調和沒人緣。
那麼他又憑什麼能讓師尊出關接見呢？
「麻煩了，」陶澤看出了女弟子的遲疑，翻手之間取出了一粒極品丹藥，悄悄的扔給了後者，又鄭重的行了一禮。
「那好吧，不過若是師尊不見，我便沒有辦法了，」女弟子看了眼丹藥的成色，不動聲色的將其手下，點了點頭。
「麻煩了！」陶澤又是客氣的笑了笑。
……
一段時間之後，這名女弟子終於來到了山峰之中一處環境優美的地方。
前方是一汪小湖，小湖的後面是一片樹林，在樹林裡面可以隱約看到幾座間接的房屋。
「師尊，典教峰的陶澤教習在山下請見。」女弟子在湖前停下，恭敬行禮。
「典教峰的陶澤？！」一個女子的聲音頓時響起，聽起來溫柔恬靜，讓人下意識心情舒暢。
「是的，」女弟子低著頭，掩飾著此時臉上的意外和驚訝。
在月之學宮修行百年，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師尊流露出了一些情緒波動，實在是太過罕見。
「請他來！」那女聲再次說道。
片刻之後，在這女弟子的帶領下，陶澤出現在了這裡。
「你先退下吧。」那個聲音從森林中傳出。
女弟子知道是說給自己，恭敬行禮之後帶著滿腹的疑惑和好奇離開了。
「你進來，」那個聲音對陶澤說道。
陶澤深深吸了一口氣，一邊帶著有些複雜的神色打量著周圍的情景，一邊繞過小湖，進入了樹林，來到房屋先前。
一個穿著白色紗裙的曼妙身影就站在門口，正認真的看著陶澤。
她的年紀看起來不大，面似桃花，皮膚粉膩如雪，冰肌玉骨，但一雙美眸之中，卻是充滿了滄桑。
「見過青霞前輩！」陶澤恭敬的行晚輩之禮。
「三百年了，你終於想起來拜見我，」青霞道人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你雖然沒有明說，但實際上在心裡一定恨著我。」
陶澤露出了苦笑，沒有說話。
「我當年奉勸了無數次，左丘毅這樣最終只會害死自己，可惜他還是瘋狂的去尋找著那所謂氣運的秘密。」
「就算找到了，他又能怎麼樣？」
「他一意孤行，接著誰知道他又將你和陸文彬拉了進來，你們當年的天賦多麼高，如今卻被連累成了這樣！」青霞道人惋惜的搖了搖頭。
「你在恨我當年冷漠無情，與左丘毅完全斷絕關係！」接著，她恢復了正色，認真的繼續說道。
「現在看來，您的選擇似乎是對的，」陶澤緩緩說道。
「其實，我也一直在恨自己，」青霞道人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常常在想，我若是繼續堅持下去，或許能成功挽救他……當然，現在說這些都沒有意義了。」
「我今天來找您，其實就是和此事有關！」陶澤說道。
「我猜到了一些，」青霞道人說道。
「陸師兄發現了左丘教習當年隕落的地點，就在翠珠島，他和葉天借著內門弟子去歷練的機會前往尋找，葉天是……」
「我知道那個小執事！」青霞道人制止了陶澤想要為自己解釋葉天的話。
「總之，先前的情況就是這樣。」陶澤神色凝重的說道：「先前培元峰上有個叫韓牧雲的先生，他和葉天打了那場有關於入門考核的賭，輸了之後，來到我典教峰做執事。」
「因為他，我察覺到他們似乎準備在翠珠島殺死葉天！」
「這樣一來的話，陸師兄或許極有可能也有危險。」
「我想請您出山，去翠珠島救下他們！」陶澤對青霞道人深深的拜了下去。
……
……
翠珠島。
碧湖之底，黃泉封印中。
被玉石戒指中蔓延而出的紅霧拉入漩渦中之後，葉天感覺像是穿透了一層屏障一樣。
漩渦的後面，是一個陌生的空間。
環境灰暗，充滿了無數混亂的氣流。
當然，最多的，就是那所謂的魔氣了。
翠珠島上的魔氣都是從這裡逸散而出，其規模數量當然是無比充盈。
不過葉天一開始就沒有從這魔氣中感覺到什麼危害，現在雖然濃度極大增加，也無傷大雅。
「你怎麼樣？」葉天看向了旁邊的陸文彬。
「還好，」後者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沒有什麼問題。
兩人抬步向前，一邊小心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這魔氣雖然好像對人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危害，但其有一個特質，也是葉天先前就發現的。
那就是神魂和意識的壓制。
在這裡濃度大量增加，對修士的意識和神魂影響的作用自然也是水漲船高。
同時黑霧的瀰漫，也讓視線大大受損，根本看不清周圍的情況。
「這裡對觀感的能力削弱的太嚴重了，」葉天都受到了影響，就更不用說陸文彬了，搖著頭感嘆道。
葉天沉吟了一下，雙眼一閉。
片刻之後，輕輕睜開。
淡淡的靈氣光芒充盈在葉天的眼眶之中，讓他的視線得到了巨幅的增加。
同時，葉天那真仙巔峰的強大神魂毫無保留的伸展了開來！
這黃泉封印之中還不知道有什麼未知的危險，而且身邊的陸文彬也可以相信，葉天便不再隱藏。
旁邊的陸文彬的確是瞬間感覺身旁葉天的體內，一個無比強大的、讓人如同高山仰止一般的氣息驟然覺醒了！
就連剛才全力施展的羅柳道人，都是遠遠不如現在這道氣息！
羅柳道人可是真仙中期的修為！
那麼葉天的實力到底是什麼？
陸文彬已經有點不敢想了。
他驚訝的看著葉天，目瞪口呆。
他想要問什麼，但是卻感覺疑惑太多，又不知道問什麼。
葉天沒有理會旁邊思緒起伏的陸文彬，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認真的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增強的目力和完全展開的神魂，兩者結合之下，周圍方圓千丈的一切蛛絲馬跡，便盡數落在了葉天的眼中。
葉天目光微凝，輕咦了一聲。
這裡，竟然是一座城！
此時他們兩個明顯是站在一座城門先前，城門上方，有一個牌匾，上面寫著南雲城三個字。
越過城門，可以看到筆直的街道，街道兩旁整齊的房舍，店鋪，一直整整齊齊的排列向視線的盡頭。
「南雲城？」葉天輕輕呢喃，思索著自己看過的那些有關於九洲世界的書籍，尋找著這個名字。
很快，他便想了起來。
這個名字，和萬年前的朝山海有關！
歷史記載，朝山海他們當年看到神宗無道，生靈塗炭，心中發下拯救蒼生之宏願，離開弦歌書院，在世間行走，尋找著改變這一切的方法。
而朝山海和他的那些同伴們，在剛剛離開弦歌書院的時候，就居住在一個叫做南雲城的地方。
後來，隨著他們的不斷強大，引起了神宗的注意，派人直接摧毀了南雲城，朝山海等人逃遁。
而且南雲城明明是在距離弦歌書院不遠的大陸之上，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距離大陸千萬里之外，孤懸海中的翠珠島上呢。
最大的可能，應該只是同名罷了。
葉天搖了搖頭，和陸文彬走進了這南雲城中。
周圍一片寂靜，街道上到處都是沉寂腐敗的雜物，一些家具，物品，都凌亂的灑在路上，看起來這座城中先前似乎發生了一些混亂。
再往裡走，葉天就開始看到一些人類的屍骨，橫七豎八的倒在各處。
沒有搏鬥的痕跡。
應該是一場單純的殺戮。
「你可認識這地方？」葉天出聲問道。
陸文彬雖然目力和神魂都被壓制，但不可能對近在咫尺的這些情況都看不透。
「沒有，陳設和建築風格都有些陌生，」這一會兒的時間過去，陸文彬心中對葉天實力的的驚訝和猜測也強行壓了下去，將注意力放在了此時的局面上來，專心的打量著周圍的情況說道。
兩人繼續前行，但是看著看著，陸文彬臉上的疑惑和不解就開始漸漸濃郁了起來。
「這些東西，怎麼看起來年代有些久遠？」說到這裡，陸文彬恍然：「我心說怎麼看著那麼陌生，這是萬年前神宗所在時候建築的風格和人們生活習慣會使用的一些東西！」
「這座城已經有一萬年前了！？」葉天眉頭微皺。
「很顯然了！」陸文彬認真的指著不遠處街心一個倒塌的石塔。
那石塔大約一丈高，呈現八角狀，四周雕刻滿了不明含義的符文。
「這是神宗所在的時代，九洲上的人們專門用來祭祀供奉神廟的東西。」陸文彬說到：「後來隨著朝山海覆滅了神宗，這種東西就被摧毀了，禁止出現在九洲世界上了。」
「所以，這座南雲城，應該最少也有一萬年的歷史了……」
兩人繼續前行，屍骨開始漸漸的變多。
同時，開始出現了戰鬥過的痕跡。
不再只是一邊倒的殺戮了。
葉天看到一具白骨手中握著一把鐵劍，深深的刺進了另外一個人的胸膛。
但是握劍這人的脖子上方空空蕩蕩，沒有腦袋。
很顯然，應該是在戰鬥的過程中，持劍者剛剛殺死了對手，就被別人砍去了頭顱。
那把鐵劍倒是保存完好，葉天順手將其撿了起來。
旁邊陸文彬的視線落在這把劍上，瞳孔一縮。
「這是聖堂制式的道劍！？」陸文彬沉聲說道。
葉天也見過聖堂弟子都有的那種道劍，雖然有些相似，但一些地方還是和眼前這把並不一樣。
「不，」陸文彬看出了葉天眼中的疑惑，解釋道：「準確的說，這是曾經弦歌書院中弟子們配備的道劍，所以有些地方的確有些差異。」
這把劍雖然表面看起來，但經過萬年歲月的流逝，早已經沒辦法實際使用了，葉天看了看之後，就將其扔掉了。
繼續看其他的地方，又有幾把這樣的劍出現。
曾經發生在這座城中的戰鬥明顯極為慘烈，有許多同歸於盡的情況出現。
半個時辰之後，兩人來到了城中。
城中心是一座規模不小的宮殿，這裡的屍骨也最多，幾乎鋪滿了大地，密密麻麻的圍繞著宮殿。
宮殿大門前，屍骨已經高高的堆積了起來，將門都堵住了。
看到這幅樣子，葉天的眼前不由得出現了一副畫面。
……
古老的城池之中，一場激烈的戰鬥正在發生，防守者之中似乎有一些弦歌書院的弟子，當然還有很多其他身份的人，他們並肩作戰，抵抗著敵人。
但他們的敵人非常強大，他們節節敗退，最後一直退守到了城池的最中心。
終於退無可退！
但他們應該沒有放棄，而是圍繞著宮殿戰鬥到了最後一刻，直到最後一個人被殺死。
當這些守城的人被全部殺光之後，殺戮便到了最外圍的那些普通的沒有任何反抗餘地的南雲城普通民眾身上。
他們在慌亂和驚恐之中，像是割麥一樣被一個個砍死。
……
葉天將這些堆積的屍骨輕輕分開出了一條路，推開了那座宮殿的大門。
「咯吱咯——」
大門開合之間，發出牙酸的摩擦聲響，一道腐朽破敗的氣息和煙塵撲面而來。
走進這座大殿，腳下是雕刻得平整光滑的石板，中間空曠，四面牆壁被分成了一個個明顯的大格子，那些格子裡，則是一幅幅的壁畫。
圍繞著大殿一圈，一共有二十八幅壁畫！
覆蓋著厚厚的塵埃，讓人看不清畫的是什麼。
葉天輕輕揮手，一陣微風拂過，在大殿中悠然轉了一圈，將所有的塵埃都順著張開的門口吹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