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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她跟偽死神說自己完全沒這個意思。
「你沒這個意思,那他呢?」偽死神指著利維坦,「我不信!」
阿娜絲塔很為難的看著他。
這要怎麼解釋,利維坦本身當然沒有成為真神的意圖,因為他本來就是。
偽死神很顯然誤會了,他以為海洋女神大約是被身邊這男人蒙蔽了,滿是蛆蟲的眼睛中竟然流下血淚,開始控訴。據他說,阿娜絲塔去把他辛辛苦苦預備好的冥府地基整個搬到陽光下拆除之後,這個來路不明的傢伙還追過來趕盡殺絕,不僅將整個地基都拆了又淹沒在水下,還在他身體裡留了東西。
而他之所以要針對阿娜絲塔的信徒,也完全是因為,他沒辦法將身體裡的東西弄出來,希望拿住把柄來做個交易。
「行了行了……」阿娜絲塔看他這副慘兮兮的模樣,實在發不出脾氣,甚至都想安慰他一下。
這仇怨結到這麼深,歸根到底竟是利維坦惹出來的。
於是她大度的表示,交易可以做:「你把我那一船信徒的危機就地解決一下,我就讓這位先生把留在你體內的東西取出來。」
然後再慢慢談,他先前說的真神是怎麼一回事。
對此,她還是挺感興趣的。
但偽死神卻茫然的抬起他那張恐怖的臉:「什麼一船信徒,我只騙了一撥人,去那個被死亡詛咒籠罩的荒島上,我現在已經感應不到那座祭壇了,不是又被你們破壞了嗎!」
阿娜絲塔很嫌棄的看著他一臉剛烈的模樣,都到這份上了,還嘴硬什麼。
「你都說是希望拿捏住我,那你當時把人一撥抓了自己跑了,我去救人的時候也不阻攔,那能拿捏住我什麼?」
偽死神卻說,他本以那座島,就足夠搞定了,所以完全沒考慮下一步。
哪怕是神明,身體還是沒能脫離一般生物的範疇,除他之外,應該都抵禦不了那座島上的詛咒。
他完全將島上的輻射,當做一種強力的詛咒來看待。
同時還有著莫名其妙的自信。
阿娜絲塔能成功躲過,他是萬萬沒想到的,所以只計劃以後找個更兇險的地方再嘗試。
「總之不可能牽扯一艘船,船的位置又不能徹底固定,我可不希望我的冥府形狀不規則!」
還是個強迫症。
既然如此,那搞船的仇人就只會是另一個了。
阿娜絲塔心頭隱約浮現不祥的預感。
這邊的一場誤會澄清的很快,加上趕路,一共才花費了二十幾分鐘,等來到郵輪上方時,船隻是開始傾斜,並沒有客艙沉到水下,乘客們姑且都還活著。
可是這麼大範圍的轉移,她做不到,這會讓靈魂和身體之間的聯繫不穩固,很可能身體過去了,靈魂卻迷失在時空狹縫中。之前大規模的搬運偽死神的祭壇,是完全不顧偽死神和那一群吸腦怪的死活,可如今不行。
利維坦在她身後,突然開口:「為什麼不向我求助呢?」
阿娜絲塔張了張嘴,她有些為難:「因為,如今我已經不再是您的祭司了。」
所以工作上的困難,自己想辦法搞定,才是正常邏輯。
利維坦嘆了口氣:「所以說,你寧可忍受諸多不便,也要逃離我身邊的緣由,你自己竟然從沒想過麼?」
說罷,又露出那副落寞而受傷的神情。
阿娜絲塔一臉黑人問號。
她怕死,不想因為被人嫉妒暗算而英年早逝,所以趨利避害的逃走,這理由還不夠充分嗎?
當了十年女神,棘手問題遇到過不計其數,雖然眼前的事態麻煩,但阿娜絲塔姑且還是打算自己處理。
她決定回家一趟,將儲魔法器都帶過來,有充足的魔力支撐,或許就能搬得動這艘船了。
然而她剛打定主意,就見利維坦抬手就打了個響指,就見郵輪旁的海水翻湧而上,以反物理的角度搭起一道門扉,水門自己打開之後,能感受到裡頭有風吹出來。
但並不能看到門的另一側通向哪裡。
祂都主動幫了,倒也沒有強行不領情的道理,畢竟人命最重要……
甲板上。
乘客們有家人的抱緊著家人,沒家人的抱緊著行李,都已經在祈禱來生,眼前卻突然展現了前所未見的神跡。與此同時,他們聽到一個溫柔的女聲指引他們穿過這扇門去尋求生路。
乘客們不再猶豫,都爭先恐後的沖了進去。
等人都走沒了,二人落在空蕩蕩的甲板上,阿娜絲塔才問道:「他們之中,有誰可疑嗎?」
剛來到這裡時,她就注意到了,船外圍完全沒有施法的痕跡,包括閃現術。所以,犯人至少在利維坦構築出傳送門時,還留在船上。
利維坦有能力將門開的足夠大,他故意只開了狹窄的,僅能讓兩三人並肩通過的縫隙,且特意讓乘客們穿過門之後,會隨機落在一些人煙稀少的地方,也是為了將可能潛藏在乘客中的犯人和無辜群眾分隔開。
他搖頭:「所有經過那扇門的,都是普通人。」
暗金色的眸子緩緩掃視過空曠安靜的甲板,隨後看向腳下。
「令人不快的氣息,是從下方傳來的。」
甲板往下的船艙共有三層,前兩層是客房,最底下則是貨倉。
往下走的時候,阿娜絲塔能感受到一股不尋常的血腥氣和燥熱,與之相伴的魔力,讓她視線中的一切都泛著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