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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他沒太關心人間界的事兒,神出鬼沒,每次來扔下東西搬了貨就走,和前川美咲基本都是靠郵件留言聯繫,都沒怎麼見過他們,眼下感覺他們的小日子似乎過得平安喜樂,嘴角忍不住露出微笑,替他們感到開心。
他倒霉一些不要緊,身邊的人能幸福也不錯。
他心情更好,笑眯眯往客廳走,要是前川美咲還在一樓的話,他打算吃頓好的,但沒走兩步突然發現有些不對,這房間的擺設和裝潢看起來有點陌生。
他第一反應是走錯門了,不小心夜入別人家裡,但很快就反應過來那絕不可能,自己還沒蠢到連家都回錯的地步,而且這大量使用鎏金淬銀擺設、歐式古典油畫的裝潢風格非常眼熟,好像是捲毛的審美,她以前在潤姿屋就這麼幹過,怎麼看都透著一股濃濃的暴發戶氣息。
他快兩個月(人間界時間)沒進家門,沒想到捲毛說都不說一聲,竟然就把他家裝修都給換了,簡直無法無天,前川美咲怎麼沒管?
他意念一掃就奔前川美咲去了,準備問問是怎麼回事,但剛拐出一戶建的室內直廊,就看到前川美咲正在很認真的擦地板,大概是沙太郎雪天亂蹦給她製造的額外負擔。
她穿著棉製青白兩色的家居服,用毛巾包著頭,戴著女僕裝的圍裙,微微有些不倫不類,但身姿姣好,跪在那裡仔細清理地板,專注無比,態度超級認真,一時讓霧原秋都沒好意思出聲打擾。
可能是童年跟隨繼母生活,再加上嫁人後婆婆、死鬼老公十分嚴厲,她的勤快已經成了習慣,沒活兒干就會很擔憂,霧原秋這時才恍然發覺,他從未見過前川美咲坐下喝著茶享受過片刻悠閒,不是去上班,就是在廚房操持飲食,不然就是忙著干各種家務。
她這麼勤快都讓霧原秋習以為常,甚至視為理所當然,這時看到她一個人在那裡默默擦地板才終於反應過來,他每次回來都能有一個舒服整潔的地方休息,是她一直在默默付出。
這麼大一幢房子,要是讓他天天幹家務,洗衣做飯擦地板搞垃圾分類,他寧願去和魔物做殊死斗,前川美咲卻從未表示過累,表示過辛苦和厭煩。
在節能燈下,在一片寂靜中,他望著前川美咲突然就有了回家的感覺,表情不由自主就溫柔下來,而前川美咲身為女性,第六感很快就覺察到投注到她身上的視線,驚訝回頭,見到是霧原秋才鬆了口氣。
但她很快發現自己姿式不妥,圓潤之處正對著霧原秋,本能就趕緊改成側身跪坐,微微低頭,露出修長的脖頸和羞紅的耳朵,無聲問候:您回來了,辛苦了。
霧原秋這時也反應過來自己這麼在背後盯著一位年輕女性看有偷窺嫌疑,但天地良心,這次他真不是在看……那什麼,只是一時心有所感。
這事兒不太好解釋,他嘆著氣低頭回禮,隨口問道:「美咲姐是在擦地板嗎?」問完他就後悔了,這簡直是句超級廢話,前川美咲身邊就是水桶,手裡拿著抹布,不是在擦地板難道是在地板上畫畫嗎?
他有不良前科,沒話找話也十分明顯,前川美咲似乎誤會得更深,表情尷尬起來,微微停頓了一下才用手語表示道:「是的,霧原君,花梨醬的襪子濕了,踩出許多腳印……還有沙太郎也是。」
「原來是這樣。」霧原秋點點頭,突然也想干點家務了,好心問道,「要不要我來幫你?」
前川美咲輕微但很堅決地搖頭,微笑著表示:「不用的,霧原君,已經快完成了,你在外面辛苦那麼久,回到家請好好休息吧!」
接著她又起身關心地詢問,「要不要用些宵夜?我這就去做。」
她從不關心霧原秋在外面做什麼,比如無數倉庫的貨物跑到哪裡去了,只關心他在家裡需要什麼,而霧原秋突然有些不想她這麼辛苦了,搖頭道:「謝謝,不用麻煩,我現在不餓。」
前川美咲倒是不安起來,揉了揉圍裙,比劃道:「是晚飯用得太晚嗎?」
「晚飯……」
霧原秋一時沒想起來他上頓飯是什麼時候吃的,他現在身體靠靈氣就能維持絕大多數能量供應,用餐更多是種習慣和心理需求,但這讓前川美咲誤會了,以為他是餓著肚子回來的,剛才只是在客氣,連忙比劃道:「我這就去做,有之前做好的咖喱牛肉麵包,我先給你炸一些墊墊飢。」
要是換了以前,霧原秋八成還要再客氣兩聲,但現在倒是直爽多了,眼見前川美咲似乎很想去做飯也就安心接受,說了一聲「好」就跟著她去廚房。
他也沒在飯廳就坐,反正就他一個人吃飯,直接坐到廚島一側,看著前川美咲仔細淨手,燒熱油鍋,從冰箱裡取了麵包開始炸。
氣氛漸漸又恢復溫馨,他無事可干之下,目光不由自主又落到前川美咲背影上,而廚房被前川美咲擦得鋥亮,前川美咲這次都不用動用女性直覺,通過反光就能看到。
她再次覺得有些隱隱不安,但很快注意到霧原秋的眼睛很明亮,目光很單純,和以前她的某些無賴同事、痴漢老闆望向她的目光並不相同,更像是在發呆,在走神,在回憶什麼美好的過去,慢慢的,她的不安沒有了,也就只剩下微微有些被注視的羞澀感。
她是真相信霧原秋是個好人的,真相信他是個品質接近完美的正人君子,不過她的動作還是多少有些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