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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到了賽馬最令人瘋狂的時刻了,一群熱氣騰騰的馬如同流星划過夜空一般直衝而來,那種衝擊力哪怕不是直面,仍然能讓人腎上腺素飆升,更何況現場的觀眾幾乎全都買了馬券,誰都盼著自己能贏,更是控制不住的大腦充血,聲嘶力竭地叫喊。
霧原秋也霍然起身,同樣望著已經進入最後直道,集體開始進行最後衝刺的馬群。前方的數匹馬是為了奪冠進入「一勝賽」,而後方的馬已經基本註定要被分進「未勝利賽」了,但仍然不得不進行全力衝刺——如果衝線時間比第一名晚8秒,就會記一個「鈍」,累積兩個「鈍」就會被記一次「警告」,「警告」兩次後就會被強制禁賽三個月,而當三次禁賽後,這匹馬就會被強制退役,再也不准踏入賽場,只能送進屠宰場。
跑得太慢的馬,沒資格占用競馬場的參賽名額,因為沒人會投注到這種馬身上。
霧原秋並沒有購買馬券,但眼前場景如此激動人心,又關係到他下一步計劃能不能順利進行,心臟同樣控制不住的「砰砰」直跳。
麗華和千歲也很激動,一邊一個緊緊抓住了霧原秋的手臂,目不轉睛緊緊盯著越來越近的賽馬,屏息等待最後的結果。
……
谷口緒奈美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哪了,「深水烏賊」現在正全力狂奔,周圍的一切全成了浮光掠影,她只能憑著之前騎乘「深水烏賊」的經驗,拼了命的懸蹬調整自己的重心,只求別給它增加負擔,發指令什麼的就別提了,但仍然感覺自己隨時有可能落馬——「深水烏賊」發狂了,身子起伏的頻率比平時訓練時至少要快了三成,要不是她多多少少適應過,這會兒人早從馬上滾了下去。
風聲帶著隱隱約約的呼喊聲鑽入了「深水烏賊」的耳朵,它充耳不聞,就盯著前面全力奔跑,現在敢跑在它前面的,只有之前敢和它叫板的那匹小公馬了,它絕對不允許自己跟在它後面吃灰。
如果不是口中有銜鐵,它八成已經控制不住自己要長嘶出聲,但就算不能肆意鳴叫,它身上的血管也開始根根暴起,感覺長久以來積累在自己身體內的力量來了一個大爆炸,每一分肥膘都在急速燃燒,讓它在直道衝刺中竟然還能持續加速。
「深藍潮」也在全力衝刺,它也是自己馬群中的強者,哪怕能感覺到「深水烏賊」很強也從不想輸,但強大的壓迫感還是寸寸逼近,令它越來越不安。
它已經沒有力量用來再加速了,終於忍不住歪了馬頭看了一眼,只見一個黑影帶著一股子強風猛然和自己並駕齊驅,並且還在一點一點向前。
它不服,但它真的榨不出力量了,哪怕背上的騎師正拼命發出口令,要它再努一把力,但它真的榨不出來了!
要輸了……
「深水烏賊」終於在離終點還有不足百米時超過了「深藍潮」,導播室里的長島和濱田也激動起來,齊齊嘶吼:「5號!5號超過去了,難以想像,第一個彎道就落後竟然逆轉了!5號『深水烏賊』現在拿到了一位……衝線了,一番馬就是5號『深水烏賊』!恭喜它,它可以直接去一勝賽了!」
「贏了嗎?」
谷口緒奈美是看到前方的GG板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衝線了,而這時黃金馬場的工作人員正一臉狂喜地迎面衝過來,手裡揮舞著毛巾、毛毯和馬衣——一方面是贏了高興,另一方面也是要趕緊給馬擦汗穿衣服,免得它感冒生病,現在這馬身價大幅上漲,更加不能馬虎了。
馬速慢下了下來,谷口緒奈美這才聽到零星的歡呼、大量的嘆息聲以及少量的咒罵聲,在場的人就沒幾個下注「深水烏賊」會贏的,手裡的馬券基本全成了廢紙。
但谷口緒奈美不在乎,因為真的贏了啊!這是她的首勝,也是「深水烏賊」的首勝,永遠值得紀念的一天!
她一瞬間忍不住熱淚盈眶,伏身撫摸著馬頸,顫抖道:「烏賊大人,謝謝你!」
「深水烏賊」才不鳥她說什麼,慢走了兩步停了步子,喘著粗氣轉頭瞧了一眼,轉身衝著「深藍潮」就是一口白沫噴了過去。
這攢了一路量可不少,噴了「深藍潮」小半身,連騎師都不能倖免,而原本很暴躁的「深藍潮」這會兒沒脾氣了,精神萎靡,斜了馬頭竟不敢回望。
谷口緒奈美則嚇了一跳,連忙跳下馬用力抱住「深水烏賊」的馬頭,生怕它得理不饒人,還想過去給人家兩腳,同時連連向久保成一鞠躬:「抱歉,久保桑,它的性格比較頑皮,請別和它計較。」
久保成一都快四十歲了,是正牌騎師,什麼馬都見過,哪怕半條褲子上都是白沫也沒生氣,翻身下馬沖谷口緒奈美說道:「很大膽的戰術,後生可畏,了不起!」
「這……」谷口緒奈美一時無言以對,路線不是她選的,她有一多半的路腦子裡根本沒想法,全部精力都放在自己別失了節奏落馬上了,實在不敢被正式騎師這麼誇讚。
久保成一也沒再說什麼,沖她點了點頭就趕緊去安撫「深藍潮」了。新馬第一次參賽最好能贏,不然賽馬精氣神要被打掉一大截,不趕緊安慰安慰,這馬可能連續好幾場比賽都要發蔫。
「深水烏賊」才不管別的,眼見敢和它叫板的小子垂頭喪氣地滾了,立刻甩開了想給它擦身穿馬衣的工作人員,人立而起,挺著血管暴起仍未平消的胸,渾身冒著熱氣四處顧盼,一派誰不服再來和老子大戰三百回合的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