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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溫暖如春,溫泉微微散發著硫磺味,和火爐上升起的青煙一起被空氣置換器吸走,魷魚須子嗞嗞作響,很快捲起一個一個小球。
窗外是北風呼嘯,茫茫雪原,一望無際的白雪中偶爾有村莊閃過。
火車行駛的咔咔聲很有催眠效果,在這種背景音下,就連捲毛的叨叨聲都聽起來可愛了許多。
車輛偶爾停靠,下車去老式車站逛一逛,看看日本昭和遺風,蓋個車站紀念戳留念,買點當地小工藝品,聽聽黑膠舊唱片裡的老歌,同樣也是個樂趣。
有機會,要帶女朋友也這麼走一趟,火車旅行比想像中有意思。
霧原秋這麼享受了一天半的時間,慢悠悠晃到了知床。這裡不是「北風之雪號」的終點站,旅遊專列也沒有終點站這一說,它還要再帶著別的旅客南下,經根室、釧路、襟裳岬,再到苦小牧,最後重新回到札幌,基本算是把北海道轉了一圈。
當然,後半截觀光旅程就和他沒什麼關係了,他的目的地是霧島,該在這一站下車。
霧原秋是獨身一人,麗華則帶著一個保鏢和兩名職業女僕,由他們大包小包拎著東西,自己晃著那頭捲毛趾高氣昂下了車,新奇道:「已經到了嗎?」
接著她環視四周,發現這車站和沿路的沒多大區別,也是又舊又髒又破(她欣賞不了復古風),立刻掩鼻嫌棄道,「果然是個窮地方。」
霧原秋斜了她一眼,這次倒沒懟她,微笑道:「還沒到呢,我們還要再坐船。」
麗華很嬌氣,坐了31個小時的火車,哪怕觀光列車其實已經挺舒服了,她還是覺得屁股要裂開,頓時吃驚道:「還沒到嗎?」
「沒有,早著呢!」霧原秋幫著她的助理保鏢拎東西,又往碼頭去了。
窮地方,這裡和霧島比是個大城市好不好,回頭就讓你看看什麼叫窮地方,不然老子也不可能被美佐那小東西罵成叛徒都回不了嘴。
那裡就不是人該待的地方,作為穿越眾都只能在那裡種土豆!
說真的,那裡還不如西伯利亞呢!
他熟門熟路領著捲毛就去了一個小碼頭,但去霧島的渡輪一天只有一班,下午去,早上回,他們又等了四五個小時才上了這艘二手小型滾裝輪,和三輛小貨車、二十多隻羊、一隻牧羊犬、一頭牛以及一些散客一起出發去往霧島。
他們的座位在前甲板上,倒沒和牲畜擠在一起,就是海風冷冽,船出港沒走十分鐘就把麗華凍縮了頭,她的職業女僕連忙倒騰出大衣把她包起來。
她把日常拿著裝樣子的小扇子都扔到了一邊,吸溜著鼻涕生氣道:「等了這麼久,我們就坐這樣的船?」
她可是貴族,不說是遊輪了,起碼船也該像點樣子吧?是看犬金院家出不起錢嗎?這樣的船她的零用錢都能買十艘!
「霧島在這裡沒什麼地位,所以只有這一條定時的通勤船。」霧原秋還是不介意,好心給她解釋道,「就這艘破船航運公司都想取消掉,當地政府給他們減免了稅費他們才勉強留著——有的坐就不錯了,別要求那麼高!」
麗華這會兒也下不去了,抱緊了衣服,鬱悶道:「我不喜歡這裡,你老家一點也不好。」
是你自己非要跟來找罪受的,霧原秋看她受罪倒是心情不錯,笑眯眯贊同道:「我也不喜歡。」
「誒,起霧了?」麗華鬱悶了一會兒,縮在那裡伸了伸手,突然發現船周邊開始霧氣繚繞,視界越來越模糊,而前方看起來霧氣更濃,白茫茫一片,在海風吹撫下滾動不休。
漂亮是有些漂亮,但原本單純的冷變成了濕冷,冰涼冰涼的霧氣直往脖子裡鑽,讓她忍不住再次努力縮頭,成了沒脖子的小鵪鶉。
這情景霧原秋倒是見的多了,畢竟他在這裡住過兩年多,笑著說道:「霧島霧島,沒有霧怎麼會叫霧島,習慣就好了,這裡冬天很難挨的。」
麗華好奇起來,看著霧氣越來越濃,問道:「經常有這麼大霧嗎?」
「除了大風大雪的日子,基本都會有霧,只是濃淡不同。」霧原秋向後指了指,「那邊是霧川的河口,霧川的水源來自附近高山,經常夾帶有一些碎冰,溫度很低,水面上常常有白色的霧氣,所以叫當地人就叫它霧川。」
「霧川的水流進了海里,水溫差導致了大量水霧,所以當地人把這片入海口叫霧海,然後……」霧原秋又向前一指,笑道,「霧川入海口對面的島,整天被這些水霧包圍著,就是霧島。」
霧島離霧川入海口不遠,正對入海口的地方有一小塊衝擊出平整灘地,島民管那裡叫霧原,當初他就是被人在那裡發現的。
穿越的具體經過他記不太清了,現在腦補一下,他大概是半夜從空中掉進了霧川,當場摔成了半殘,僅用一點神智忍著劇痛掙扎求生,被河水一路衝進了海里,又被海河激流卷著到了霧原,天亮時才被人無意中發現。
差一點就掛了,也不知道該說運氣是好還是不好。
每次坐船經過霧海,他都會想起當初那倒霉的經歷,也會有些想家,想他過去安穩的生活和原來的世界,可惜看樣子是回不去了。
但到這邊混了一個可愛的貓貓女友,也不算太虧,就是想更進一步還要等女朋友再大一歲,有點讓人失望。
麗華從小待在以花田聞名的富良野,還真沒到過北海道北端,沒想到這裡這麼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