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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長島桑。從現場情況看,『夜顏曇花』狀態一般,看起來有些緊張。這是正常現象,新馬通常沒有賽場經驗,突然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和許多強健的同類在一起,都會有些焦慮不安……誒?『夜顏曇花』好像過於緊張了,它想離開閘口……」
「奇怪,它想幹什麼?」
競馬場的主持人和評論員需要調動場內氣氛,也需要代替未能到場馬迷的眼睛,這會兒正點評著參賽馬,屬於日常工作,但說著說著,發現今天情況好像不一樣,預熱賽就出現小事故了,而現場的觀眾看著大屏幕的情況也吃驚起來,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四號閘的馬卻完全不顧背上的騎師,正低頭努力從閘口護攔下面往外鑽,騎師拼命發出口令,拼命提韁都不管用,只能開始呼叫工作人員幫助。
濱田趕緊打圓場,笑道:「看樣子『夜顏曇花』小姐確實有些緊張了。這種事偶爾也有,新馬不太適應環境時,有時就會這樣掙扎著想從閘口下面鑽出來,只要騎師安撫一下就好,不會影響比賽正常進行……」
長島看著導播室的小屏幕,上面四號小母馬已經把身上的騎師硬卡掉了,從閘口下面鑽出去站到賽道上了,但卻沒逃走。
他忍不住道:「好像不對,濱田桑,『夜顏曇花』好像不是過於緊張,它正把頭伸進五號閘口……五號馬和它來自同一家馬場嗎?」
「不是,五號馬名叫『深水烏賊』,來自黃金馬場。」濱田隨手翻著資料,「它的祖父拿過二級賽的冠軍,父親拿過三級賽的冠軍,母系都是略有名氣的培育馬……」
從血統資料上來看,「深水烏賊」是個便宜貨,估計就是隨便從哪次拍賣會上買了小馬駒子,然後由某個不知名小馬場自行培養長大,拿來參賽混固賞的,押它贏的風險比較高,但身為評論員卻不能說那樣的話,濱田開始絞盡腦汁準備挑個優點出來,但他還沒想出來呢,長島接話了,樂道:「五號馬表現相當沉穩啊,不像是新馬。」
大屏幕畫面上,「夜顏曇花」正伸了馬頭進了五號閘口舔「深水烏賊」的嘴巴,賣好的意思十分明顯,谷口緒奈美則生怕「深水烏賊」被吸引了,伸手用力想把「夜顏曇花」推開,而「深水烏賊」根本不為所動,只是咬著馬嚼子,大鼻孔里輕輕噴著氣,凝視著賽道,一派美女當前不為所動的冷酷帥哥范兒。
濱田也瞧向了屏幕,看著「深水烏賊」的樣子,同樣十分驚奇:「五號相當有大將風度啊,看樣子經過嚴格訓練,我看一下它的訓馬師是……哦,這是黃金馬場自行訓育的馬,它沒有訓馬師,這很少見啊,一般只有二三十年前才會有這種事。」
「沒有訓馬師嗎?」
「也有可能是資料缺失,五號馬的訓馬師這一欄是空的。」
「好了,濱田桑,來給聽眾朋友們介紹一下六號馬『深藍潮』吧!」
濱田看了一眼正被騎師和工作人員塞回閘口的「夜顏曇花」,又看了一眼「深水烏賊」——他現在對「深水烏賊」倒是頗有興趣,新馬賽鎮定到有些冷酷的兩歲馬確實極為少見,但電台放送內容要全面,剛才也算說過「深水烏賊」了,也確實該把其他參賽馬介紹一下。
他瞄了一眼資料,馬上說道:「『深藍潮』可是這次的奪冠熱門,它的父親拿過菊花賞,母親拿過櫻花賞,其同系參賽馬,已經有進入一級賽奪冠的先例,想來它應該是本年度北札競馬場最具潛力的明星馬。」
「哦,原來是這樣嗎?難怪看起來這麼雄壯!聽眾朋友們,有機會可要到北札競馬場來好好『欣賞』這匹潛力明星哦!」
日本人很擅長脫了褲子放屁,有《競馬法》存在,賭馬博彩是合法的,可以進行直播或轉播,但按《放送法》規定,提及賭博又有違社會公序良知,所以在電視及電台直播時,直播節目不准明目張胆的誘導民眾購買馬券,只能進行一些大家都心知肚名的暗示——電視台貼出賽馬賠率表時,主持人從不吭聲,不知道的還以為主持人突然去上廁所了,而電台上也只能強調某匹馬很厲害,從不敢說買這馬的馬券能賺到錢。
大屏幕上,「深藍潮」正同樣盯著賽道噴著粗氣,時不時不安的踏踏步子,歪頭看看隔壁的「深水烏賊」,哪怕實際上看不到也會不時歪歪頭,似乎感受到了某種人類感受不到的壓力。
……
「阿齁,你沒什麼事吧?」閘口那邊出了點小事故,比賽沒有立刻開始,霧原秋一直靜靜坐在那裡等待,倒是佐藤千歲忍不住了,也忘了自己昨晚差點慘遭狼吻的害羞經歷,小聲問了他一句。
她能感覺到霧原秋有壓力,很盼望「深水烏賊」能贏,不然以霧原秋的性格不太可能會威脅一匹馬——霧原秋脾氣一直很好的,勝負欲其實不太強,輸給三知代一個女孩子都無所謂,轉過頭來就和沒事人一樣,甚至有時和三知代對練,被三知代踢得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吃了不少暗虧,他也從沒有放在心上過,對三知代還是客客氣氣的。
她不理解霧原秋這種極其盼望能贏的壓力來自於哪裡,但身為「量子中間態女友」,她覺得自己有責任寬慰一下他。
霧原秋其實這會兒已經沒多少壓力了,「深水烏賊」已經進了閘,結果他又左右不了,只剩下聽天由命的份兒,再緊張根本沒必要——要是真虧到姥姥家了,現在也沒辦法了不是?已經努過力了,現在只能平靜接受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