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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沉重的鐐銬重新將她的身體壓垮,被徹底限制行動後,她看上去像一個被捆綁起來的木偶,一隻困在籠中的鳥。
凱撒目不斜視,大步離開這裡。
他需要去審問其他人,用來判斷蘿拉話語的真實性。
從上個月末,凱撒就得知首相官邸有間諜這件事。
首相官邸中一直在往外偷偷地遞送消息,經過部署檢查,將外面收消息的人成功捉到;遺憾的是,並沒有抓到藏在官邸中的這個間諜。
彼時凱撒還在邊境,首相將此事委託給弗朗西斯處理。
然後——
對方的確成功得到一點點有用的信息,但那個經受拷問的人也因失血過多而死亡。
他們只知道埋藏在官邸中的人代號為「夜鶯」,性別不明,身份不明。
弗朗西斯因此遭受到一些小懲罰,這也是首相轉而將這個任務交給凱撒的原因。
在凌晨四點之前,凱撒重新查了監控、蘿拉腳腕上的定位晶片。
事情和她所描述的並沒有太大出入。
當從監控畫面上看到蘿拉像個倉鼠一樣縮在角落裡拼命吃麵包胚時,凱撒還能夠保持正常的姿態。對方就這樣窩在廚房中一個小角落,或許是害怕被攝像頭拍到臉,她背對著,只留下一個狼吞虎咽的背影,肩膀聳動,用力地將麵包往嘴巴中填塞。
吃飽喝足後的蘿拉也的確跑去了雪松林,一路上順手扯著薔薇花的花瓣往嘴巴里塞。她的確看上去生理不適,眼睛發紅,臉頰也發紅,就像剛剛痛哭過一場,偶爾停下來打嗝,伸手揉揉胃部。
凱撒看著她不停地吃著路邊的花,原本交疊的手鬆開。
他想摘下手套,扯下一點,又戴回去,背部依靠著椅子,注視屏幕。
他在做什麼?看小羊覓食嗎?
凱撒只看了一遍,確認對方的確沒有做和蠢蛋無關的事情。
但這個蠢蛋剛才說謊了。
她有事情在瞞著凱撒。
凱撒不著急現在繼續逼問蘿拉,飢餓和□□能夠讓她多長些教訓。
剩下的證人並不難傳喚,尤金妮是第一個舉報蘿拉有間諜嫌疑的人。
她住在蘿拉房間隔壁,頭髮像陽光,身上有一半的阿斯蒂族人血統。
尤金妮的父親如今仍舊在下議院工作,她的母親是阿斯蒂族人,偽裝自己的種族身份接近尤金妮的父親,潛伏十幾年,和他一起孕育孩子;前首相被刺殺後,尤金妮的父親主動舉報了自己妻子,將她送上斷頭台,向政府宣誓自己的忠誠,這才保住工作。
那時候才五歲的尤金妮,也被父親送往官邸中的教導處——即使相關工作人員表示,她可以由自己父親照顧。
凱撒看完資料,也聽她們的心理輔導員說過,尤金妮和蘿拉的關係並不好。
打開檔案也是如此,這兩人幾乎隔幾天就會打一次架,是禁閉室中的常客。
至於矛盾緣由更是離譜。
上上上次是因為蘿拉偷吃尤金妮的零食。
上上次是尤金妮舉報蘿拉藏水果。
上次是蘿拉負責分飯,在尤金妮的飯盒中放滿她討厭的小甘藍球。
最近的這次——也就是昨天,起衝動的根本原因是尤金妮早餐插隊,搶走蘿拉的最後一份辣根煮火腿。
以上矛盾,是近兩周之內的。
凱撒沒有繼續翻之前的記錄,他對幼兒園小朋友之間的爭吵並不感興趣。
懷疑官邸中對這些人採取「笨蛋教育」的同時,凱撒審問完尤金妮。
前面關於蘿拉的問題里,在回答過程中,尤金妮始終一副厭惡的姿態和語氣。
相對於同樣年齡的蘿拉,她更加成熟,這或許與她分化成A有關。
「……老師們都被她給騙了,」尤金妮說,「這傢伙一點兒也不笨,她就是裝出來的。那天晚上,她故意在我杯子裡加了安眠藥,一定是想趁著這個機會跑出去遞情報。」
凱撒沒有表情,他平靜地問:「你為什麼確信蘿拉會叛變聯邦?」
「很簡單推算,不是嗎?」尤金妮說,「上將,您應當看過蘿拉的資料。她的父親就是刺殺前任首相的兇手,她的母親是組織的決策者,您為什麼覺著她會真心向聯邦宣誓?」
地上鋪陳的地板有著雪一樣的寒光,凱撒注視著脊背挺直的尤金妮。
她行的是軍禮,站立的時候也是標準軍姿,說起話來條理清晰。
除了經常和蘿拉打架之外,她一直像軍人生活,擔任著領導、組織這些孩子們的任務。
曾經的寫作課上,尤金妮寫自己的夢想是加入軍隊,成為聯邦一名光榮的軍人,為國家而戰鬥。
聯邦帝國不允許阿斯蒂族人加入軍隊。
凱撒沒有評價尤金妮的回答,他垂眼看了下桌上的資料,旁側屏幕上,循環播放著昨晚的錄像。
蘿拉像只靈活的野兔從窗戶中翻出去。
尤金妮依靠著牆角,沉沉睡著,身體倒下去,監控只拍到她的衣角。
凱撒問:「在蘿拉睡著後,你一直在禁閉室?」
尤金妮目不斜視,聲音鏗鏘有力:「是的,上將。」
「你醒來後去了哪兒?」
「我是被老師叫醒的,」尤金妮說,「上將,我昏睡了八個小時。」
凱撒頷首:「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