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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其他保鏢不一樣,安加斯的襯衫比較舊,洗過好幾次,但他也是這幾個人當中脊背最挺直的一個,像是挺拔的松樹。
聽到動靜,安加斯抬頭,他客氣而禮貌地回應:「下午好。」
「你聞到花香了嗎?」蘿拉看著他的眼睛,「今天的太陽也不錯啊。」
安加斯沉默了。
他注視著蘿拉的臉,口罩讓他連發聲都有些困難。
用這樣一雙冷淡的眼睛注視著蘿拉,他就像一個機器,慢慢地說:「大小姐為我戴上口罩,我聞不到,抱歉。」
蘿拉深深吸一口氣,有些惋惜地說:「好可惜。」
簡單的交談只到這裡,蘿拉看了眼時間,裝著滿肚子的薔薇花瓣,向教學樓走去。
這一代的艾米莉亞小姐,聰慧有才氣,但在數學和物理方便的天賦並不高;蘿拉和艾米莉亞相反,她寫不出辭藻優美、讓老師給高分的文章,不過精通計算和物理。即使首相官邸中的教育大部分是洗腦化趨勢,成績也無所謂,蘿拉也一直在努力地學習。
除了剛開始有些無法適應外,現在的蘿拉已經能夠拿到高分值的試卷。
她始終沒有去看亞瑟的繼父,聽說那個老人患了一場風寒,身體不適,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
獨自吃早餐,和艾米莉亞一起上學,一起吃午餐,獨自吃晚飯——嗷,如果凱撒上將興致高漲,會過來與她貼身切磋,以及要求蘿拉穿一些奇奇怪怪的制服。
蘿拉感覺自己好像激發起對方什麼了不得的屬性。
以上地點都是蘿拉的臥室,她沒有進入凱撒書房或者臥室的權限。在溫暖的、剛剛換好的乾淨真絲軟布上,蘿拉的手指將枕頭用力捏出皺褶,說不清楚是黑夜或者白天,刃鋒模糊了夜與晝日的分界線,好像僅剩從咽喉里發出的破碎聲音,凱撒用力掐住她的後脖頸,蘿拉在煙花燦爛時仰起脖頸,像潮水如海,濃郁的Alpha信息素中,凱撒壓住她,與她接吻。
蘿拉掙扎著從這一方短暫溫洋中保持清醒,她擁抱住凱撒結實的背部,在呼吸中使用撒嬌的語氣:「下周亞瑟說家裡面有個小慶典耶,您不可以帶我出去玩嗎?我在家很悶。」
凱撒並沒有拔Dior無情的習慣,在結束後也不會直接離開,他換了姿勢,順帶著把扒拉著他的蘿拉往被子裡塞了塞。
他說:「巴伯先生並不想再被你踹進水中。」
蘿拉嗯嗯兩聲,委屈巴巴地說:「上次只是意外嘛,我其實是好心腸扶他……」
凱撒沒說話。
他不抽菸,現在也只是享受著蘿拉小小身體帶來的溫暖。能夠抑制的藥物還沒有研發出來,現在的凱撒在易感期仍舊只能選擇蘿拉來緩解不適。
她很溫順,乖巧,一拍腿就知道乖乖趴好翹起來。
這個漂亮的小東西又探頭探腦過來,用她柔軟的頭髮輕輕蹭著凱撒:「可以嗎?我保證不說話,就乖乖地跟著您。」
凱撒捏住她的臉。
一張單純無害的臉蛋。
她努力撐起身體,在凱撒耳側低聲說:「如果您同意的話,我可以把另一處也——」
凱撒掐住她臉頰的手指用力,他垂眼看著蘿拉,問:「就算你不同意,你認為自己能阻止我?」
蘿拉不吭聲。
「還沒有到可以和我談條件的時候,」凱撒說,「蘿拉,賭之前,你先看看自己的底牌大小。」
說完這些,凱撒鬆開手。
沒有看蜷縮成一團的蘿拉,他撿起地上散落的軍裝一一穿好,月光從沒有遮掩的窗戶中落下傾斜、完整的平行四邊形。
凱撒離開了。
這個美麗的小東西的發熱期已經基本可以和凱撒同步,今晚,得到大量信息素、滿到溢出來的她能夠睡個好覺,但凱撒不行。
公民和阿斯蒂族人對立的情緒越來越高漲,逐漸白熱化。自從安吉拉被處死之後,首相的身體越來越差,能否成功活到下年任期都未可知,更不要說參加下一屆的選舉。
帝國中各個黨派也開始積極運作,暗中較勁兒,都想將自己的人推到首相這個位置上。
凱撒也不例外。
他無法坐到那個位置上,但他的傀儡可以。
凱撒需要聚集民心,獲得更多的選票,以及得到內閣贊同。
現在,最方便、快捷的途徑就是解決積怨已久的阿斯蒂族人問題。
哪怕是試圖爭取權利的阿斯蒂族人,內部也分成好幾個派別,溫和一些的會天天寫聯名信寄往首相官邸,或者國際人權組織,希望能夠得到更多的權益;而極端的則是有組織、或者報復性地製造自、殺式襲擊,搶劫、打砸、破壞城市穩定。
在凱撒強有力的措施下,後者大大減少,而牢獄中的阿斯蒂族人越來越多。
其中不乏未成年人、以及二十多歲的無業青年。
這些是無目的地妨礙安全,而針對凱撒的暗殺從未停止;他是此次事件的主要負責人,幾乎所有阿斯蒂族人都將仇恨點發泄在他身上。上周,凱撒的車子被檢查出動過手腳,放置微型炸、藥。
「那些人以為殺了你就算勝利,」庫里諷刺地笑,「如果不是薩列里公爵投出的重要一票,這些人連活著的機會都沒有。」
凱撒沒有抬頭,他說:「想殺我的不一定只有阿斯蒂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