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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用的力氣並不大,卻像是啄雪一般,輕而易舉地在裴惜惜手背上啄了個血洞,可見下邊森森白骨——裴惜惜皮膚處血肉沒有長出,只薄薄一層,輕易見骨。
幼鳥瞧見白骨,嚇了一跳,自己力量變得這麼大了嗎?
隨即他洋洋得意,自己變厲害了,或許不會死。
他威脅裴惜惜道,「快放開我,不然我啄死你。」
裴惜惜無視自己手背上的傷口,這傷口於她來說,不比蚊子叮一口來得痛,無論是識海、丹田以及渾身上下,哪兒都比這一口痛。
她淡定地剝離捆住幼鳥身上的腐骨草根部,將它從地上抱起放到一邊,道:「你趕緊離開吧。」
幼鳥血肉缺失過多,雙腳站立不穩,它蹲在地上,困惑地開口:「你不吃我?」
裴惜惜笑道:「吃你做什麼,還不夠塞牙縫。」
裴惜惜臉頰無肉,皮包骨頭,兩腮凹進去,看起來青蛙,大眼睛,寬額頭,容貌並不好看,這麼一笑,更像是皮包骷髏咧嘴,露牙似要進食。
幼鳥嚇得又要哭了。
他噙著淚水,道:「你真不錯?你要是吃,可不可以不要咀嚼我,整個吞下去,這樣我沒那麼痛。」
裴惜惜伸出食指摸摸它的頭。
幼鳥嚇得要死,翅膀小弧度動著,頭僵直,不敢動。
裴惜惜抹了兩下,又重回往腐骨草裡邊走。
幼鳥猶豫片刻,一瘸一拐跟了上去。
裴惜惜停步,扭頭望向幼鳥,問:「你怎麼不離開?」
幼鳥道:「我不知道怎麼出去。」
裴惜惜:「……」
真真實。
「而且,我怕出去了,又被妖獸給抓了。」幼鳥眨眼,眼淚順著眼眶留下,打濕臉部的毛毛,紅色蓬鬆的毛毛板結在一塊,與周圍毛□□比凹進去一塊,有些難看。
裴惜惜視線落到幼鳥背上蓬鬆的毛毛上。
「我不該不聽我娘的話,不該往外跑的。」幼鳥哭哭啼啼,好不傷心。
裴惜惜將它從地上抱起,道:「那就等你娘找過來吧。」
幼鳥他娘能在鬼哭林生活養崽,實力必然不差,而崽丟失,肯定很焦急,會用心尋的。
幼鳥猶豫,道:「你看起來不像是個壞的,要是我娘找過來,看我受重傷,她會殺了你的。你將我送回抓我的地方好不好?我家就在附近。」
裴惜惜偏頭瞧了幼鳥一眼,道:「我和你一樣,是被腐骨草抓來的。」
「不可能,我在你身上聞到腐骨草的氣息了。」幼鳥斬釘截鐵地開口。
「那你聞聞你自己身上的氣息。」裴惜惜在腐骨草頂端尋找,遙遙的,在一片光禿禿的腐骨草頂部,看到一顆巧克力豆大小的白色絨狀果子,似絨球花。
裴惜惜慢吞吞地走過去,握住莖稈讓腐骨草彎腰。
幼鳥從自己身上抬起頭,望向散發著香味的腐骨果,吞了吞口水。
它道:「你將這腐骨草讓給我,等我見到我娘,我讓我娘給你兩顆玄仙芝。」
任何冠以仙為名的藥,都是九品靈藥,而腐骨果,不過七品。
裴惜惜瞧了幼鳥一眼,道:「你可真是,大方。」
裴惜惜忽然能共情那些打崽的父母了,實在是有些崽,不當家不心疼,手縫太粗,散出去全是財。
她取下腐骨果,遞給幼鳥,道:「吃吧。」
被腐骨草腐蝕有多痛,她親身體會過,這幼鳥被腐骨草汁毒一通,一直強忍著只流幾滴眼淚,懂事得讓人心疼。
裴惜惜覺得,自己還能忍,先讓這小崽子長肉。
幼崽知道好歹,一口將腐骨果吞了,一邊到:「我不騙你,等我見到我娘,就給你玄仙芝。」
裴惜惜沒將幼崽的話放到心上。
一般來說,幼崽都做不了家裡的主。
她慢吞吞的邁步腐骨草林,繼續尋找腐骨果。
剛走一步,幼鳥吱吱慘叫,這是骨肉生出,筋脈重長。
重塑遠比傷害痛,毒汁腐蝕幼鳥能忍,骨肉重生它忍不住。
若幼鳥緊緊是慘叫發泄,裴惜惜不會如何,但幼鳥吱吱叫的時候,帶出音攻,音攻全往她識海上扎,這就不能忍了。
她伸手,精準地捏住幼鳥紅色尖嘴。
幼鳥:「……」
雙眼含淚,不敢反抗。
見幼崽乾癟的身體似吹氣球般豐滿,連之前沒有光澤的都像是洗過被太陽曬乾一樣蓬鬆,她鬆開幼鳥尖嘴。
幼鳥血肉長好,又恢復精力,它撲騰著小翅膀站到裴惜惜肩上,指著某處,道:「那兒,那兒也有一顆。」
裴惜惜順著幼鳥翅膀所指方向走去,將那顆腐骨草摘了下來,一口吞下。
血肉貼著骨頭重新生長,體內奇經八脈跟著自肉中長出,藥力催生血肉不斷分裂重塑,每分每秒都比刀割疼。
裴惜惜額心沁出一抹冷汗,但她面上並無多少異色。
她站在原地緩了緩,繼續穿梭於腐骨草中,尋找有沒有腐骨果。
可惜,腐骨果並不多,將整片腐骨草林走遍,尋到的腐骨果不足十顆。
裴惜惜將這些腐骨果妥帖裝好,藏在腐骨草林里,盤腿運氣。
此時她體內經脈已經長好,只是新生的筋脈脆弱敏-感,靈氣剛沿著筋脈遊走,便有麻癢痛意,自筋脈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