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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珩持槍,身上那股溫潤無害氣質褪-去,整個人充滿邪魅的危險,殺氣凝成實質,隔空便可傷人。
他綽槍而動,剎那間無數槍花翻起。
顏今歌沉著應對,手中絕光似最美的極光,常亮於極地,只要抬眸,便能見極光照耀。
極光與槍花碰撞,似小星球相撞,瞬間迸裂出無數能量,又似煙花炸開,將黑魆魆的魔域耀上半邊天空。
迸裂、碰撞、空間隕落、亂流滋生,不小心捲入兩人戰場千里外的魔獸,行走間便被餘波衝擊碾碎,炸成血花與肉糜。
顏今歌和喻珩身上傷口一點點田添多,喻珩神色愈發癲狂,而顏今歌任心魔海翻湧,卻極致冷靜。
他冷靜地揮劍,揮劍。
他眼底只有一件事,便是揮劍。
而這時,裴惜惜來到了他識海,將他翻騰的識海鎮壓,沒了心魔後顧之憂,顏今歌盡情施展,劍光入流星般閃耀,極致漂亮,極致危險。
喻珩身上又多添幾道傷口,他等著顏今歌自毀,出手便不似顏今歌專心,見顏今歌打得越來越瘋,他暗罵一句瘋子。
他不甘心就此退去,卻又在顏今歌差點洞穿他胸膛時,不甘不願地退去。
他與顏今歌不一樣,顏今歌不拿自己的性命當命,他卻很看重自己的命。
第76章 元嬰
喻珩身形隱沒,消失於顏今歌眼前。
顏今歌沒有去追,他劍握於掌心,另一隻手放到金沙秘境上。
他也沒有內視識海,去見裴惜惜,只眸光平視,似在等待著什麼。
天垂四野,風過遼闊,槍意、劍意、殺意撕裂出的殘風颳過他的肌膚墨發與長裳,沒有在他身上造成創口,卻墨發與衣袂高高揚起。
似亘古的戰尊,站在戰後場上,靜默等待,等到戰場徹底變得安全。
殘波似水紋一道道往外擴散,似無情的絞殺之波收割附近魔獸群性命。
附近並沒有修士循著動靜而來,反而修士見到那道極光,早早遠離。顏今歌離開戰場也不過幾百年,在這兒鎮守的,大多數曾見過他的劍光,便算是初進階化神的,也會被周圍長輩科普,遇見那道劍光不要靠近。
殺意太盛,餘威不止。
風嗚嗚刮過,仿若雕塑般站立的顏今歌忽而抬眸,又望向前方天空,與去而復還的喻珩隔空對望。
喻珩退去後,越想越不甘心,又重新折回。
他想,顏今歌那般動劍,或許是快製成不住,才意圖逼退他呢?或是心魔念反噬,他察覺不舒服呢?或濁氣入體,他出劍要變慢呢?
他不信濁氣、魔念對顏今歌沒影響,他又半路回來,等待顏今歌癲狂。
然而,他過來瞧見的,依舊是冷靜無比的顏今歌,仿若心魔念與濁氣對他毫無影響。
喻珩眸光眯起,徹底離開。
他一離開,顏今歌繼續維持戒備姿勢靜靜等了半天。
確定對方不會再回來後,傳訊給鎮守魔淵的太淵宗長老。
在等待過程中,他內視識海,見裴惜惜躺在心魔念上,張開小-嘴,而心魔念似彩虹般從魔念海上成束而起,在空中駕成拱橋後,落到裴惜惜嘴中,喉結鬆動,心魔念源源不斷被她吞進肚子。
顏今歌眼底閃過笑意,隔空用神識碰碰裴惜惜。
小明珍就算偷懶,也那麼可愛。
他道:「別貪吃。」
裴惜惜聽到動靜,從魔念海上爬起,道:「你遇上誰了?怎麼魔念海濃度又濃了?」
還不斷翻湧。
要不是她一直鎮壓,顏今歌估計會遭到魔念海反噬,此時哪能維持這般清明?
顏今歌用神識幻化個化身站到裴惜惜身邊,道:「遇見個魔族。」
天級契約能不經過道侶同意就翻看對方記憶,裴惜惜尊重對方隱私權,一直沒有翻看過,此時也沒刻意去看,但她察覺到顏今歌提起這個魔族,情緒有些複雜。
記憶能選擇看與不看,情緒接受這個,沒法阻止。
所以,裴惜惜知道,這個魔族於顏今歌來說,有些特別。
她問:「這個魔族,是你的仇人?」
顏今歌沉吟片刻,道:「應該?」
「應該?」裴惜惜不懂這個詞,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麼還有應該不應該的說法?
顏今歌措辭片刻,道:「魔族是太玄界所有修士仇人,這點毋庸置疑。而我,沒有仇人。」
裴惜惜聽出顏今歌話里意思。
他沒仇人,所有與他有仇之人,都只是他的墊腳石,夠不上他的仇人。
她捧著臉,夸到:「師父,你好狂哦。」
顏今歌歪頭,又碰碰裴惜惜的臉,道:「我說的是實話。」
裴惜惜又捂住胸口,她師父歪頭也好可愛。
她緊走兩步,學著顏今歌的動作,將顏今歌抱在懷裡,捧著他的臉,啵啵連親記下。
顏今歌感到好笑,像個大型玩-偶,任裴惜惜施為。
裴惜惜親完後,察覺到顏今歌坐在她身上,一下子上身老高,她要仰頭望著說話,又將顏今歌放到一旁坐下。
她頭挨著顏今歌,問:「師父,事情都辦完了吧,什麼時候回來?」
「快了。」顏今歌摸摸裴惜惜,道,「你先回去,等你睡一覺,我便回來了。」
「好。」裴惜惜沒有黏糊,親了顏今歌一口,順著契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