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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星島外,九星島高階長老各展神通,扛住高階海獸攻擊,其他身著九星島島服的弟子如人牆般守在防禦線上,一人戰死,另一人補上,一人受傷,另一人挺身而出,悍不畏死。
除了九星島弟子與長老,還有許多散修也取出法寶,聚在一起對抗獸潮。
有獸潮撞上結界,將陣法撞出一道口子,立馬有附近的修士上前死守,後邊陣法師過來將破開的口子補上,就這么半柱香不到,陣法師如團團轉的陀陀,補完這處補那處。
海獸嘶吼、修士慘叫、兵刃入肉、術法爆破……種種聲音交雜在一起,形成這獨屬於戰場的冰冷與無情。
每分每秒都有一名修士死於混戰,每分每秒都有修士躲閃不及時,而死於海獸之手。
他們只可躲避,不能退讓,他們以人牆為後邊更低階的修士塑起安全線。
這不是修士去狩獵海獸,打不過還能逃,他們不能逃,也不會逃。
她看見有一修士,見躲不過海獸攻擊,以手臂送入海獸之嘴,武器送入海獸腹部,她瞧見有海獸撕裂一修士的身子,旁邊修士悍不畏死,過來攔住這隻海獸,她瞧見有修士與身前海獸纏鬥,後邊忽然出現一隻海獸,將她囫圇吞了下去……
這是一場沒有退路的戰爭,每個人用盡全力廝殺,他們所有人的目的只有一個,守住九星島,活著反倒是不被他們放在眼底。
猝不及防面對這殘酷的戰爭,以及這殘酷的一幕,裴惜惜眼底湧出淚水。
她忽而想起魔域,魔域那些修士是不是也是這樣?
她師父讓她先經歷獸潮,是不是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海獸與修士之間沒有溫情,所以廝殺時更為慘烈,正如魔域內太玄宗修士與魔族。
之前的她,還是想得太簡單。
裴惜惜眨掉眼底濕潤,心念動間,展開水之幻境。
水之幻境覆蓋原本的海面與上方空間,幻夢聖火悄無聲息地滲入其中,與水空幻物融為一體。
妖獸毫無防備地游入幻境,又悄無聲息地被幻夢聖火燒成菸灰。
裴惜惜擴大幻境範圍,不斷蔓延、蔓延。
幻境需要靈氣與神識支撐,越是大範圍的使用幻境,靈氣與神識耗費得越快,不過張開方圓十里,裴惜惜靈氣便去掉三分之一,神識略顯疲憊。
她取出木源氣,吞吃木精-液、筍乳等天材地寶,補充用掉的靈氣,又吞服養神果、蘊神花等蘊養神識的靈植,修復耗損的神識。
然而神識與靈氣能補充,但疲憊與精力不能。
裴惜惜越是張開幻境,越是難以堅持,不得不收攏幻境,維持著她舒服的大小。
她一點點往前走,無聲無息地吞噬著後邊海獸。
前邊海獸不斷攻擊,沒有發現後邊海獸群減少,但修士明顯感知到海獸攻擊弱了。
九星島一名合體長老神識一掃,發現了裴惜惜,以及隨著裴惜惜前進而幾十隻幾十隻減少的海獸,他露出喜色,道:「大家再堅持堅持,海獸要退了。」
合體長老這話猶如定心針,下邊修士同時精神一震,反擊越來越有力。
一隻只海獸不斷減少,海面上漂浮著大大小小海獸屍身,本來透明無色的海水,也被海獸與修士鮮血染紅,仿若夕陽瑟瑟。
又過了三個時辰,領頭的大海獸開始潛入海底退去,其他海獸見狀,也從戰爭中脫離,潛入海底。
它們來如龍捲風,去似退潮,上一秒還在與修士對戰,下一秒便撤退離開,數秒間退得乾乾淨淨。
修士愣了片刻,高聲狂呼,「海獸退了,海獸退了。」
起初只是一兩名修士,之後如輻射般,所有修士都高聲呼喊,他們興高采烈、興致高昂,他們由衷開心。
後邊低階修士將傷重的修士拉到醫修那兒治療,另有修士帶著茶水與鮮花過來贈送英雄,並潑水祝福他們。
裴惜惜見狀,趁這些修士不注意溜進陣法內,回到租房。
租房內,顏今歌正在看書,察覺到動靜,望向門口。
裴惜惜從門口飛奔過去,撲到顏今歌懷裡。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那麼殘酷的戰爭,不是一兩人或者一兩隊與海獸間的對戰,而是一島修士與如過境蝗蟲的戰爭,時時處處俱是危險,若是實力稍差,便會失去性命。
這是沒有僥倖的地方,也是性命最值錢也最不值錢的地方。
顏今歌張開雙手,抱住裴惜惜。
他沒有其他動作,只靜靜地抱著裴惜惜,任她慢慢平復起伏心腹。
裴惜惜閉眼,縈繞在眼前是,便是獸潮那一幕。
修士似螻蟻,生死一線間。
她沒法形容自己此時的感受,震撼、欽佩、憐憫、悲哀、生氣、憤怒……?好似都有一點,又好似都不是,五味雜陳,諸般心念,卻沒有頭緒。
最終,她壓下所有念頭,對顏今歌道:「師父,我想進你識海修煉。」
顏今歌捏捏裴惜惜的手骨,又查看下裴惜惜的修為,痛快應了,「行。」
裴惜惜入顏今歌識海內閉關五年,元嬰中期巔峰後出關。
裴惜惜現在修為已經元嬰,又用顏今歌心魔海修煉,此時顏今歌心魔海與裴惜惜初見時,顏色要淺上不少。
若說初見是濃得化不開的墨,此時便是玄青色,像是稀釋了好幾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