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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人族族長忽然意識到什麼,面色又是一變。
合著,還是因為他的提醒,才造成這種局面?
他恨不得時間撥到幾年前,將點明裴惜惜識海內有個天級道侶契約的自己給掐死。
當時裴惜惜的驚訝與詫異為真,說明這人給出道侶契約,不打算讓裴惜惜知道,而有半邊道侶契約,他又能在契約上藏入神魂貼身保護惜惜。
倒是稱得上一片用心良苦。
他對顏今歌偏見微微放下。
老男人又如何,老男人老房子著火,比年少心動,來得更情烈情真呢。
漁人族族長探口氣,道:「這有點難辦。」
饒是顏今歌多年靜修心境,也沒忍住心魔海翻湧。
他眸光越發黑黝,泛起一絲紅光。他閉閉眼,將萬丈波瀾壓下,復又睜開,道:「我知道了,多謝。」
漁人族族長見顏今歌這般,心生不忍,又想起顏今歌萬一隕落,裴惜惜斷情又重傷,更是不忍。
他壓下自愧之心,對顏今歌的不滿再次升起,自己壽笀有限,招惹人小姑娘作甚。
本就大人家小姑娘那麼多,未必能陪人小姑娘走到最後,結果巫族情咒在,壽笀更短,能陪人家小姑娘多久還不一定,真的是不負責任。
顏今歌瞧出漁人族族長未盡的譴責,他垂眸,掌心微微攥緊,道:「這事是我自私了。」
他唯一一次自私,便落得這般結局,未免有些可笑。
若他自私,傷害到的僅僅是他,他便無悔,可是傷到真正關心他愛他的人,他無時無刻不在後悔。
只是後悔無濟於事。
「我會解決掉這個情咒。」他復抬眸,定定地望著漁人族族長,眼底是一片認真與偏執。
漁人族族長下意識地移開顏今歌視線,略有些心虛。
人家兩口子的事,他來怪罪是不是不合時宜?
算了算了,惜惜那丫頭找的道侶,算是有責任有擔當,雖然有點小瑕疵,但兩人是天級道侶,怪罪責罵都無用。
他沉吟片刻,低聲道:「其實要解,也不是沒有可能。」
顏今歌黝黑若深淵的眸子緩緩亮起一點星光,「什麼解法?只管說。」
「你這情咒,難就難在,這是大乘修士以性命與神魂為代價發出的詛咒。那巫族付出的代價太大,解咒時,要付出同等代價。沒有哪個大乘,會願意犧牲自己的性命,來替你解咒。」漁人族族長攤手,道,「除非我命不久矣,只能將我漁人族託付給你,不然再多的玄仙果,也沒法讓我犧牲。」
顏今歌垂眸,將各種陰謀算計壓下。
他確實可以策劃讓漁人族遭遇大禍,讓漁人族族長不得不替他解咒,但他的心思與算計瞞不過裴惜惜,不僅僅是天級道侶契約,更因為裴惜惜是心魔。
他了解小明珍,若他真動了手,便算有天級道侶契約在,小明珍很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理他。
這與他目的背道而馳。
於他,小明珍>自己性命。
他望向漁人族族長,道:「若你進階渡劫呢?」
漁人族族長望向顏今歌,瞳孔微縮。
因太過震驚,明明身為水之王者,竟隨水流晃動了下-身形。
他望著顏今歌,唇張張合合,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有法子?」
自渡劫大能以仙器為陣基,自身為祭,將魔淵封印,之後修真界一下子渡劫斷層。彼時,他還只是個築基小修士,被前前前前任族長帶領著回到東海,之後又來到這處秘境,再也不曾出去。
他困在大乘境幾千年,連傳承里也未有過進階渡劫的方法,他早歇了進階渡劫的想法。
他以為自己不會渴望,不會生出貪婪,但顏今歌提出時,他發現自己依舊渴望。
他是個修士啊,哪個修士不想攀登更高境界?
顏今歌沒答。
漁人族族長道:「若我進階渡劫,便有法子。」
最多以玄仙芝吊住性命,之後再養傷千年,但這都是值得的。
渡劫啊,那可是他前前前前任族長都沒達到的境界。
顏今歌頷首,神識強橫掃過秘境,又感應下水底靈氣濃度,若有所思,「這兒水靈氣挺充沛。」
漁人族族長心一突,訕訕笑道:「是是是,不然當初先祖也不會帶我們搬家到這。」
「是。」顏今歌頷首,「這兒的水靈氣讓你們能快速進階,不必擔心修煉物資,但也同時,這水靈氣限制了你們外出。」
他望向漁人族族長,道:「你必須外出。渡劫,必須在天道眼皮底下進行。」
漁人族族長在這兒修煉至大乘,算是一種偷渡。
每個境界提升都沒經過天道考驗,未經過天道允許,他這就稱不上正經的修士。
他若想進階渡劫,得先將大乘及以前的雷劫先渡一遍,得到天道的考驗後,才能繼續攀登,不然他就是天道下邊的黑戶戶口。
所以,顏今歌有些不理解,「你們先祖為何帶你們在這隱居?」
除非他打算一輩子不出去,不然一出去,所有雷劫同渡,很有可能被雷劫劈成焦魚。
漁人族族長心道,估計當年那位老祖宗也不知道吧,只覺得這兒水靈氣充沛,沒多少海獸,適合他們定居。
當時看到個好地方就占了,誰能想到坑到了後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