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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莊就位於前方山峰的山腳平原處,洪水一瀉千里,小山莊正好是洪水的攻擊範圍。
村長驚慌地問:「仙長,陣法布置好了嗎?」
裴惜惜搖頭,道:「讓村里人上山。」
村長眼底閃過悲痛,他這村莊,保不住了。
房屋與財產保不住,但人還能保住,他喊道:「不要收拾東西,快上山,快!」
穆水河上水幕不斷翻湧,不斷順著山凹處衝出,使得滑落山坡的洪水水量不見減少,似長龍似海浪沖了過來,聲勢浩大,波瀾壯闊。
裴惜惜回身,見村民正往後山方向跑,因為有老人小孩,速度並不快,他們距離後山,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若她離開,洪水輕易就能追上他們。
壯年或許能在洪水中留得一命,但老人小孩,以及體弱的婦人,就生死難說。
裴惜惜手掐凝土訣,瞬間村子外邊長出一堵土牆。洪水傾瀉而來,輕而易舉地將土牆撞碎,繼續前沖。
裴惜惜不斷掐訣,土牆崩碎,又一堵土牆而起,同時她往後退去,一道道土牆攔截洪水。
大自然之力,人力難以阻擋,這洶湧而來的洪水不是什麼靈水,但它衝擊之力,並不下於金丹攻擊。
裴惜惜體內靈氣很快耗之一空,木源氣補充的靈氣,遠比不上她消耗的,她顫抖著手,盡力壓榨丹田內的靈氣。
她扭頭,村子的人此時剛到達後山。
若她此時放棄,只會功虧一簣。
裴惜惜收回視線,沉心繼續掐訣。
她的丹田隱隱作痛,被強行被榨乾靈氣,丹田似久未逢雨的土地,乾涸出道道裂紋,它渴求著靈氣的滋潤,而木源氣釋放出的靈氣,不等觸及丹田,便被裴惜惜引出,這還不止,又繼續榨向丹田,又強行徵用丹田內靈氣。
丹田裂痕加大,隱隱有奔潰之相。
這一切,裴惜惜都沒法顧及,她此時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堅持。
在她丹田再也榨不出靈氣,手掐凝土訣卻凝不起半分土牆時,累積的洪水似巨獸張嘴,將毫無反抗之力的裴惜惜吞噬。
裴惜惜捂著陣痛的丹田,努力探頭,瞧向後山方向。
那兒,村民已經全部上山,並繼續往上爬。
裴惜惜露出個笑,她做到了。
既然村民無事,裴惜惜閉上眼,任自己隨洪水漂流。
她已築基,可內呼吸,不會出現溺水情況,是在水裡,還是在山上,都一樣,最多飄在洪水裡,沒有待在山上舒服。
她此時沒有力氣,只能躺在洪水中休息,任木源氣修補她丹田。
飄了幾分鐘,大金忽然出現,將裴惜惜從水裡拎起放到白雲法器上。他視線掃過被洪水淹沒的山莊,凝眉。
不過掐算下沒有傷亡,眉頭又鬆開。
他邊給裴惜惜檢查身體邊鬱悶地開口:「這洪水是那青魔做的,他臨死前,瘋狂搞事。誒,你的丹田?」
大金面容重新變得凝重,他拎起裴惜惜,道:「你怎麼將丹田弄成這樣,要是丹田碎得徹底,無法修復,你便再也不能修煉。怎能如此亂來?」
丹田乃修煉道基,丹田碎裂,道基有損。道基一損,如無根之水,空中閣樓,修道如鏡花水月。
通俗來說,丹田是盛放靈氣的器皿,器皿有裂痕,就盛放不了靈氣,盛放不了靈氣,自然就沒了修為。
這也是為何修士下殺招,直接捅丹田的原因,丹田一裂,靈氣外泄,對付起來不要太輕鬆。
裴惜惜笑得輕鬆,道:「這不是還能修復?」
她扭頭又瞧了一眼後山方向,道:「我若不阻攔,那幾千名凡人,不知能活下幾人?」
以她之傷,換幾千性命,也算值。
大金白了她一眼,道:「萬一丹田沒法修復呢?你修為高深,能救下數百萬千萬人性命,但你若是丹田報廢,道途折損於此,未來數百萬千萬人性命都會因這幾千人性命而死,你覺得值不值?」
裴惜惜道:「我哪有那麼重要?」
「不,每一名有潛力進階大乘的修士,都很重要。」大金鄭重開口,「你的性命,比普通修士重要得多。」
「你不知道,一名驚艷絕倫的天驕對抗魔戰場有多重要。」
「算了,你沒經歷過,你想像不到。早些進階元嬰吧,到時候你便知道,你若折損於此,是多大損失。」
裴惜惜仰頭望天,想了想,道:「我確實想像不到,但是,我只知道,我此刻不出手,我以後修煉都會坐立難安,如此,又何談以後?」
「未來的事未來再說,我活的,還是當下。」裴惜惜語調輕鬆。
大金也是從裴惜惜這個年齡過來的,知道年少的修士,都盛滿柔軟的天真,還沒學會權衡與利弊,因此他也不多勸。
他道,「你入宗時,不是說你不是誰的救世主,每個人才是自己的救世主,你這次怎麼將自己當做他們的救世主,這麼拼命?」
「因為那時我身後的人是修士啊。」裴惜惜開口,「修士與天掙命,踏入道途便該知道這個道理。而且,他們有自救之法,我不出手,他們也能自保。」
「但那些人大多數只是凡人,他們壽命短暫,他們掙扎求生,他們面對自然毫無反抗之力,他們是最底層的弱者。若我不管,他們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