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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踩上那塊碧螢石,裴惜惜忽而感覺到一股毛骨悚然,她想也不想地擰腰,硬生生改變落腳處,以折角路線,遠離原本的那塊碧螢石。
她剛遠離,那塊碧螢石上忽而探出個蛇頭——原來她原本看上的碧螢石,其實是碧鱗蛇盤踞偽裝而成。
這仿若是一個訊號,這條大蛇開始攻擊後,其他碧鱗蛇紛紛探頭,似離弦的箭般咬向裴惜惜,頓時蛇條如織,星羅棋布。
裴惜惜被這一幕激得頭皮發麻,渾身潛力在這瞬間炸開,身形如線,殘影似霧,於蛇條縫隙間將蛇咬蛇絞一一躲避而過。
她此刻仿若什麼都沒想,又像是如機器人般高速運轉程序,計算出了各個安全落腳點,她像是被分成兩半,一半的她站在高空,全知全能,毫無感情地指點下邊躲避的自己,一半的她憑藉本能穿梭躲避,連聲感嘆都沒時間發出。
每一秒都高速運轉,每一秒都像是無限拉長。
再精密的機器也有疲憊的時候,更何況她不是機器,她的速度慢了下來。
她的速度慢了下來,碧鱗蛇的速度沒有慢下來,眼見她就要被碧鱗蛇群淹沒時,又一股輕柔的力道落到她身上,下一秒她出了山洞。
裴惜惜扶著山壁,緩緩劇烈運動後的脫力,她仰頭,輕聲喊道:「師父?」
叢天落從虛空中一步步走出,白袍乾淨整潔,墨發翩然翻飛,黑白鮮明比對,反稱得他愈發眉目昳麗,如詩似畫。
不過叢天落長得再好,裴惜惜也沒心情欣賞。她控訴道:「師父,你怎麼能將我往毒蛇窩裡推?」
叢天落定定地瞧著她。
裴惜惜悻悻地移開視線,嘴裡不死心地嚷道:「那能有個提醒麼?徒兒的心都差點蹦出來了。」
叢天落沒搭這話,只道:「今晚休息,明天繼續。」
裴惜惜想起山洞內蠕動的碧鱗蛇,陣陣惡寒,她湊到叢天落身前,仰頭諂笑道:「師父,能不能換一個任務?」
叢天落眉眼彎了一下,並張開右手揉揉裴惜惜的頭頂。
裴惜惜杏眼微亮,笑得更加燦爛。
叢天落收回手,乾淨利落的拒絕,「不行,碧鱗蛇,能激出你全部潛力。」
裴惜惜的笑,頓時垮了。
她恨恨地瞪了叢天落一眼,往旁邊走了幾步,背對著他,來表達自己的生氣。
叢天落輕笑一下,取出大鼎,開始煉製藥浴。
裴惜惜:「……」
不管裴惜惜如何明里暗裡抗議,接下來她都與碧鱗蛇槓上了,直至碧鱗蛇對她再無威脅,才轉換目標。
走出山洞,裴惜惜熱淚盈眶,不容易啊,她差不多有半個月沒見過太陽了,就算天天能吃心魔,也不能撫平她心底創傷。
叢天落見狀,問:「喜歡陽光?」
裴惜惜重重的點頭。
「行,接下來,讓你多曬太陽。」叢天落道。
裴惜惜神色微妙。
叢天落是個嚴師,從這段時日的教導可以瞧出,他妥妥的是狼爸型師父,他嘴上說的曬太陽,決不能樂觀來看。
果然,之後裴惜惜的任務便成為猛虎、長牙象、冰蜂等練氣妖獸,日日頂著大太陽與之搏鬥。
又一個半月後,裴惜惜一拳揍暈花獅,帶著一身傷,披著夕陽餘暉回到叢天落身邊。
叢天落捏捏裴惜惜的手臂,道:「你鍛體又突破了?」
裴惜惜點頭。
「之前的藥浴方子不太適合了,我要另找藥草。」叢天落起身,在裴惜惜身側設了個結界,道,「等著。」
裴惜惜繼續點頭。
她累得一句廢話都不太想說,今天與花師戰鬥,要不是關鍵時刻突破,只怕她腸子都得被獅花
爪子劃出來。
她躺在地上,懶洋洋地開口:「師父,我突破了,要獎勵。」
叢天落垂眸,問:「要吃什麼?」
「冰果吧。」裴惜惜開口,「天氣太熱了,吃點冰果涼一涼。」
「行。」叢天落答應了。
裴惜惜偏頭,見叢天落踏著夕陽遠離,橘黃色的光映照得他身形模糊,猶如一道虛幻的影子,莫名的給人一種要消失不見的感覺。
裴惜惜沒忍住探頭,喊道:「師父?」
叢天落偏頭,應了一句「嗯?」,背著光,他的臉藏在陰影里,看不清容貌和神色,但他說話語氣,依舊如以往一般,冷淡又平和。
裴惜惜心一定,笑道:「師父,冰果要多摘幾個。」
「好。」叢天落應了,又等了片刻,見裴惜惜沒有話再說,這才離去。
裴惜惜重新躺倒在地,琢磨著藥浴後,該怎麼說服叢天落讓她吃心魔。
叢天落識海內的心魔,經過她這兩個月孜孜不倦的啃食,還剩二分之一,完全可以加快速度,也不知他怎麼想的,每天就只允許吃一次。
若不是確定他每天醒來都失憶,她都懷疑他在耍著她玩兒。
從七想八想中回過身,裴惜惜見頭頂漫天星辰,眉頭微皺。
以往採藥材,時間都不超過半時辰,現在都快兩個時辰了,師父怎麼還沒回來?
第11章 得新朋友相救
裴惜惜坐直身子,望向叢天落離開方向。
星辰散去,東邊肚白,叢天落依舊沒有回來。
一天,兩天,三天,結界散去,叢天落還是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