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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身,還是不現身?
裴惜惜喊了許久,叢天落都沒出現,她不再嚎著嗓子喊人。
她望天片刻,安慰自己道:「其實這樣也好,這樣的人反覆無常,翻臉無情,也不是個做師父的好苗子。天註定我要在此困上幾百年,在外邊還是在這坑底,其實都沒差。」
她重新躺倒在地,繼續自產心魔大業。
辟穀丹只能當零食,心魔才是主餐。
她還餓著呢。
叢天落:「……」
他真的對這心魔幼崽說過,要收她為徒嗎?
他看上她哪了?
叢天落隱隱嫌棄,現出身形,重新回到坑底,道:「睡在地上,髒不髒?」
裴惜惜猛地睜開眼,看著一個頎長的身形站在眼前,他的身後,是遼闊無際的藍天和白雲,他的容貌,因為背著光看不太清,但在裴惜惜眼中,他好看得要發光,連他腰間灰撲撲的儲物袋,都跟寶石雲霞一樣瑰麗得不可方物。
她一個鯉魚打滾躍起,雙膝滑跪,停在叢天落腳邊,她仰頭,飽含深情地喊道:「師父。」
沒有天註定,只要肯打拼。
她要出去,她要吃叢天落的心魔,為達目的,不就是喊師父?喊爹都可以!
叢天落長袖一揮,一股輕柔的力道憑空生出,將裴惜惜從地上扶起。
他問:「為師叫什麼?」
裴惜惜本來打算報上他的假名,不過腦中一閃而過今日叢天落醒來時的眼神,她嘴一禿嚕,道:「叢地生。」
叢天落若有所思,沒有否認這個名字。
他道:「這是為師的化名,你還沒經過我的考驗,不能算是我徒弟。等你經過我的考驗,我自會告訴你真名。」
裴惜惜:「???」
昨天起的化名,今天就能忘?你叫叢天落啊,從天而落,不是從地而生!
忘?嗯嗯?
裴惜惜腦中有什麼一閃而過,她狐疑地瞥了叢天落一眼,不動聲色。
「畢竟為師反覆無常,翻臉無情,這收的徒弟,自然要找個溫馴恭良、知禮孝順的,畢竟,若不找個良善的徒弟,我擔心我弟子欺師滅祖。」叢天落瞥向裴惜惜,淡淡地開口。
裴惜惜:「……」
您不僅記仇,還真有自知之明。
第5章 大鼎
裴惜惜諂笑道:「弟子最純良不過了,平時連只螞蟻都捨不得踩死,看見老奶奶過馬路,還會主動去扶。」
她眸光微閃,繼續道:「弟子從不做偷雞摸狗不問自取之事。」
叢天落道:「再說吧,口頭不算,看你表現。」
他伸手,拎著裴惜惜後頸,身形似鷂鷹般一躍而起,下一秒,他與裴惜惜便落到天坑外邊。
他收回手,道:「跟上。」
說著,隨意挑了個小道方向走。
裴惜惜嘴角勾起,露出個得逞的奸笑。
確定了,叢天落真的失憶了。
她之前那話算是試探,她倆第一次見面,叢天落便調侃她是小竊賊。
若他還記得昨天之事,不會毫無反應。
她小跑著跟了上去,「師父,等等我。」
她湊到叢天落身邊,道:「師父,外邊有我一個同族,正等著吃我。師父,你要保護我啊。」
叢天落瞥了她一眼,道:「邪魔外道,不足為慮。身為我叢地生的徒弟,你要昂首挺胸,不得畏頭畏尾。」
裴惜惜聽到那個叢地生,暗自憋笑。
她應道:「知道了師父。」
小道狹窄,迆然曲折,叢天落在前邊帶路,衣袖拂動間,將山壁上突出的尖角震盪成齏粉,這個過程無聲無息,若不是裴惜惜暗中留意,還發現不了他這暗藏的細心與溫柔。
裴惜惜心微軟,這個便宜師父,心還挺好的。
走了約莫一盞茶,叢天落忽而停住腳步。
裴惜惜一時沒停住腳,撞上了叢天落的腰。
她揉揉額頭,仰頭問道:「師父,怎麼了?」
叢天落沒有答裴惜惜的話,而是望向左前方,道:「出來。」
裴惜惜當即反應過來,忙躲在叢天落身後,揪著他的衣袍一角,問:「師父,是欲魔?」
叢天落偏頭,視線落到被裴惜惜小手揪得起了層層褶皺的衣擺上,又望望探頭探腦半是害怕半是興奮的裴惜惜,猶豫片刻,重新抬起頭,裝作沒看到。
見左前方沒有動靜,叢天落眼底閃過一抹不耐。
他長袖一揮,一道風刃洞穿虛空,左前方空氣扭曲一瞬,從中掉出一個人影。
那人影在空中搖晃一下,在小道上站穩。
裴惜惜定睛瞧去,認出那是欲魔。
她忙扯扯叢天落的衣擺,道:「師父,就是他,欲魔。他躲在那兒,肯定是過來吃我的。師父,你要替我報仇。」
欲魔整整銀袍,聞言望向裴惜惜,笑道:「小心魔,你這是誤會我了。身為你的同族,我是接你回族地的。」
欲魔眉眼彎彎時,給人一種純良感,讓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的話。銀袍風動,稱得他芝蘭玉樹,仿若君子林下,高山雪玉。
「騙子。」裴惜惜大聲道,仰頭望向叢天落。
欲魔笑起來太有欺騙性,她擔心這個便宜師父受到欲魔的矇騙。
叢天落面無表情,看不出是相信還是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