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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方俯視而望,雲霧時有時無,更覺壯觀稀奇。
見裴惜惜感興趣,顏今歌白雲落到彩虹山上,道:「那是北域的斑斕山脈。」
「斑斕山脈,多礦石,少妖植,有一水穿繞其中,那水是銀色的,波瀾壯闊,蔚為壯觀。」
顏今歌話音剛落,本來清清爽爽的彩虹色間,有一銀色的大河好似從天際滾滾而來,像是一片色彩刺激中,忽而被什麼驚天劍光或者刀光劈開,蕩滌濃艷色彩,一下子視野清爽起來。
「那水,不像是河水?」裴惜惜見那銀水閃爍著金屬似的光澤,與河水奔涌而來翻起的珍珠白不太一樣。
「不是河水,是水銀。」顏今歌開口,「這條水銀河從那座山山頂罅隙流出,沿著斑斕山脈而行,最後來到那處天然水銀湖裡,天然水銀湖的水銀蒸騰,被罅風吹進那座山,之後液化形成水銀,從那罅隙流出。整個過程,形成一個閉環。」
「好神奇。」裴惜惜俯身望著那水銀河,問,「這水銀有毒吧?」
「劇毒。」顏今歌開口,「修士若進斑斕山脈,最好別呼吸,更別吸收斑斕山脈的靈氣,不然水銀毒入體,筋脈會腐蝕寸斷,非生機大補之物,無法修復。」
裴惜惜明白了,這水銀不是藍星的水銀,比藍星水銀毒多了。
她站著欣賞片刻,忽然瞧見水銀河中,有類人身形閃過,裴惜惜忙指著那水銀河問,「那水銀河裡好像有生靈?」
「是銀女。」顏今歌開口,「銀女生性渴望情愛,常化作姣好女子下山,勾人與她相愛。但她身懷劇毒,一旦有人與她發生親密關係,便會中毒,長久相處,即會死去,修士也不例外。」
裴惜惜糾結地問:「那她也太慘了吧,愛一個死一個。還有,被她愛上的人也太慘了,那種見色起意的不算無辜,但那種以為碰到真愛的,豈不是死得可惜?」
顏今歌瞧向天真的小徒弟,道:「凡接近銀女的,都不無辜。銀女肌膚發眸俱為銀色,望之便知身份。如此依舊靠近銀女的,皆為有所圖謀之輩。」
「銀女之心,是煉製法寶胚子的原材料之一,能隨著修士進階而進階。而銀女之心,只有銀女心甘情願交出,才能凝成,若強殺銀女,銀女之心會隨著銀女一道碎裂。」
「那銀女之心交出後,銀女會怎樣?」裴惜惜問。
「消散於世間。」顏今歌開口。
裴惜惜摸摸自己腹部,她師父給她煉製的法寶胚子,不會也有銀女之心吧?
似是瞧出裴惜惜所想,顏今歌又道:「哄騙銀女給出銀女之心的,都是急功近利、投機取巧之輩,水銀湖底的銀星石,與銀女之心有同樣功效。」
裴惜惜放心了。
不然背負一條開智生靈的命,總覺得怪怪的。
「那銀女也太可憐了。」裴惜惜又同情起銀女來。
控制不了自己天性,卻被人趁機而入,最後還被哄得失去性命,最後自己的心臟還被渣男賣出去,或者煉製法寶。
真慘。
顏今歌瞥了小徒弟一眼,好氣又好笑,哪來的那麼多同情心,同情這個同情那個。
「銀女輕易不會交出銀女之心,她們性情惡劣而喜玩鬧,渴求人愛卻自己不獻出半點感情,她們知道對方接近自己別有所圖,她們得不到情感反饋,便會將對方狠狠玩死。」
顏今歌輕飄飄地瞥向裴惜惜,道,「要得到銀女之心,首先得暗示自己真心愛慕她們,給出自己濃烈的愛意供銀女吸食,同時得使勁渾身解數,讓銀女愛上自己,而在銀女動心之前,他得在銀女之毒下活下來。最後,他哄銀女交出銀女之心時,也會遭到銀女最狠厲一擊。」
「便算在這一擊里逃得性命,也失去愛人能力,日後沒法再找道侶或者侍妾。」
「與銀女的這一場戀情里,沒有贏家與輸家,只有獵人。誰輸誰贏,端看誰最終成為獵物。」
「聽起來,選擇攻略銀女,並不是一個很好的主意,為什麼他們還要選擇這條路?」裴惜惜收了自己的同情心。
「因為,攻略銀女,還能賭那個萬一,進水銀湖底,合體以下,必死無疑,合體以上,九層會中水銀毒,得花大代價祛除體內水銀毒,或許很有可能沒法祛除水銀毒,就此道途斷絕。付出與得到不成正比,遠不如攻略銀女來得輕鬆。」
裴惜惜立馬又擔憂起顏今歌,「那您當初,是什麼修為進的水銀湖底?」
她摸摸自己的丹田,想起自己體內那把法寶胚子,神情很複雜。
她師父怎麼就那麼好。
當初拼著斷盡道途取回來的銀星石,就這麼給她用了。
「大乘。」顏今歌開口。
見裴惜惜滿心滿眼的都是自己,以及隱隱愧疚,不知所措,他寬慰道:「其實沒費什麼功夫,連水銀毒都沒中,我便是那例外的十分之一。」
裴惜惜面上愧疚減少,不太確信地問:「真的?」
「真的。」顏今歌開口,「我何時騙過你?」
裴惜惜回憶一翻,她師父除了初識時對她用了化名外,確實沒騙她。
而她師父用化名,也是因為那個時候他失憶了。
裴惜惜心底壓著的沉甸甸的不知所措散去,只是心底更為感動。
她師父對她這麼好,她之前還惹她師父,太不應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