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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鶴糾結的表情散去。
他冷哼一聲,抱臂道;「我也這麼覺得的,但宗門教我們識字的那個先生卻說,施恩不能想著圖報;還有,要憐憫弱小,要匡扶正義,生和義,要捨生取義。」
裴惜惜眸光一亮,誒了一聲樂道:「這是將你們當小學生,進行思想品德教育嗎?哈哈哈。」
仙鶴不高興了,「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
裴惜惜擺擺手,面上的笑依舊止不住。
仙鶴剛開智沒多久,可不就是小學生?她這是和一群小學生打打鬧鬧?
狐九九上下打量仙鶴一眼,槓道:「那也沒見你聽先生的話啊,你要真友愛同門,怎麼也沒見你去幫他們?」
仙鶴理直氣壯地道:「他們還不是我同門。」
裴惜惜笑夠了,開口道:「其實吧,太淵宗也沒教錯,」
小學生都要上思想品德課。
「它教的是俠道,是仁道,是義道。」
「秉持仁義,浩然存心,皎皎君子,莫乎如是。」
「這是為人基礎,像是一棵大樹的根,打好了品性基礎,後邊再怎麼長,都歪不了。」
「君子,哈哈哈,鶴五六嗎?」狐九九樂不可支,「都說君子如玉,你這麼暴躁,是火玉嗎?」
賀晏然抱著長劍,坐在一旁一直默不作聲,聽他們說得差不多,方道:「都別太真情實感,修真路上,生死之交也能背叛,保全自己才是正經。」
賀晏然這番話,似冷水般潑在這群少男少女身上。
這個年紀,正是情感真摯講義氣的時候,便算仙鶴覺得捨己為人很扯淡,但聽了賀晏然的話依舊刺耳,他罵道:「冷血人修。」
賀晏然垂眸,冷漠地開口:「我只是講述一個事實,沒有人是永恆不變的。你若成君子,遲早會被人當成傻子。」
「你才傻子!我就不會變,我會對朋友永遠真誠,我認定的朋友也不會變,我們直至飛升,都會是生死之交的好友!」仙鶴揮著雙臂去打賀晏然,賀晏然輕抬長劍,擋住仙鶴的攻擊。
裴惜惜分開兩人,道:「好了好了,物有萬種,人有千面,每個人的想法都有不同。大家有緣相聚在一起,求同存異啊。都休息好了沒有?走吧,我們去找那個通往鎮外的懸崖。」
文二雅拉住賀晏然,揚聲道:「休息好了,休息好了,惜惜,往哪邊走?」
狐九九也拉住仙鶴,小聲勸解道:「你跟他糾纏什麼,你忘了他爺爺了?他對咱們,能有什麼好話?」
仙鶴想起賀家那件名震太元界的大事,憤怒不知不覺消了,「算了,小爺不與他一般見識。」
一行人繼續前往,不過氣氛相對之前,要僵上不少。
文二雅跟賀晏然落到最後邊,她低聲對賀晏然,道:「好端端的,你怎麼說這些掃興的話。」
賀晏然不覺有錯,淡然地開口,「我只是打破他們的天真。」
「什麼天真不天真,亂說什麼。」文二雅開口,「這是美好品性。」
賀晏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又很快收斂,道:「你我從小看到的悲劇,還不夠多?美好品性?品性越好,死得越快。」
「但這是太淵宗,不是世家。」文二雅道。
賀晏然垂眸,道,「何時你也變得這麼天真?」
他不再理會文二雅,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邊。
文二雅站定片刻,跺跺腳,追上裴惜惜。
因是孤峰,懸崖並不難找,半個時辰不到,裴惜惜一行人便尋到那未有藤蔓的千仞懸崖。
依舊是賀晏然在前邊開路,其他人踩著賀晏然開出的路往下攀爬。
此時天光盡數被夜色吞噬,只有頭頂零稀幾點星光,黑暗給了妖獸安全感,開始出來活動。
裴惜惜用石子擊落三隻蜈蚣,兩隻蠍子,低頭提醒道:「有毒蟲出沒,大家小心。」
文二雅懊悔,「是我的錯,我該提前準備驅蟲藥草的。」
文二雅以前都是跟家裡族兄族姐一起歷練,與其說是歷練,不如說長見識,萬事無須她操心,一切都有她族兄族姐準備,所以文二雅沒想到這上邊來。
說到底,還是她歷練不足,沒經驗。
裴惜惜聞言,笑道:「照你這麼說,大家都有錯,誰都沒有準備驅蟲藥草。」
狐九九跟著樂道:「你怎麼這麼愛往自己身上攬錯?又不是你的責任。」
說話間,一道黑影似離弦的箭刺穿虛空,咬向仙鶴面門。
「小心。」裴惜惜打眼瞧見,手中石子擊出。
不等石子擊中那道黑影,又有接二連三的黑影於崖上飛起,似滿天飛雪般撲向仙鶴。
「是蛇。」仙鶴一手攀上岩尖,另一隻手掄圓,似急轉的螺旋般將毒蛇拍飛。
在他上下的狐九九和路亦平想要幫忙,這時,一道粗壯的黑影憑空而起,似通天巨木倒向仙鶴。
仙鶴快手快腳躲避,依舊被尾風掃中,從崖上掉了下去。
「鶴五六!」狐九九張手去拉,拉中仙鶴的衣袖。
她用力將仙鶴往自己這邊移,問:「你還好嗎?快到我這邊來。」
仙鶴雙腳踩住岩尖,順著狐九九的力道動,然黑影交織,堅定而執著地沖向仙鶴。
見狀,路亦平、文二雅和裴惜惜也加快下落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