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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默不作聲。
婦人推了男孩一把,自顧自地躺回床上,道:「你和這小姑娘逃出城東吧,這些年是娘拖累你,我不能再拖累你。」
婦人意識到,兒子若繼續在城東長大,他遲早會成為徐氏兄弟那樣的人。
她狠狠心,道:「你若不離開城東,我立馬就去死。」
男孩重新扶起婦人,道:「她不是我拐來的。」
婦人望向裴惜惜。
裴惜惜望著這對母子互動,視線落到男孩身上若有所思,此時見婦人等她回應,她道:「我確實不是他拐來的。」
婦人鬆了口氣,面上露出個笑,「我就知我的三兒,沒有壞心肝。城東這地方,真不是個好地方,好好的孩子,都會被逼得墮落。三兒啊,你要出城東,娘只有這一個願望,你要乾乾淨淨的出城東,不要做那些壞事,毀了別人一輩子。」
「人啊,不能喪良心,不然以後睡覺,都不安穩。」
男孩悶悶地應了聲「嗯」。
裴惜惜繼續道:「不過,他聯合徐氏兄弟,想要迷暈我將我賣入紅俏閣——」
「別說!」男孩猛地抬頭,望向裴惜惜,眼含懇求。
婦人猛地抬頭,一口氣沒上來,卡在喉間,似要暈厥過去。
男孩驚慌地大喊,「娘!」
裴惜惜快步上前,一邊掐人中,一邊按壓胸口。
男孩伸手去打裴惜惜,哭著罵道:「你還要做什麼?得罪你的是我,你有什麼沖我來,為什麼要害我娘?我娘她這輩子沒害過人,更沒害過你,你為什麼要害我娘?」
裴惜惜沒理會男孩,只繼續自己動作,婦人在急救之下喘過氣,又清醒過來。她按著男孩的手,對裴惜惜道,「姑娘,你繼續說,我撐得住!」
「娘,娘,你沒事。」男孩察覺到婦人又醒了過來,喜極而泣。
他抹去眼淚,哀求道:「娘,我沒害人,我沒害人。」
婦人厲聲喝道:「閉嘴!害沒害人,你說了不算。」她又望向裴惜惜,堅定地開口,「我想知道事情經過。」
男孩也跟著望向裴惜惜,眼底儘是哀求,求裴惜惜別說。
裴惜惜繼續道:「他和徐氏兄弟做戲,一追一逃,在逃向我身側時,朝我灑了把迷藥。他們打算迷暈我,將我賣入紅俏閣,不過,反被我制住了。」
「我看他逃跑時神態很逼真,經過我身邊時,也沒有緊張感,不知道做過多少次。他知道自己優勢在哪,年紀小,個頭小,又被追,不容易引起人警惕,得手很容易。」
「今天我沒被賣,但在我之前,不知道有沒有小姑娘被賣。」
婦人的呼吸隨著裴惜惜的敘說而漸漸加重,待裴惜惜說完,婦人胸脯急劇起伏兩下,猛地轉身,以手當錘,對著男孩的背就是一陣猛捶,「我怎麼跟你說的,我怎麼跟你說的,不能做壞事,不能墮落,不能變成爛泥一樣的人。你怎麼能這麼做,你怎麼能這麼做,啊?」
婦人邊捶邊哭,邊哭邊捶,嚎啕近乎奔潰。
男孩沒有躲,只是跟著哭,邊哭邊辯駁,「我沒有,我沒有,我被徐氏兄弟抓著去當誘餌,我都有給那些人暗示,我故意露了破綻,沒有真的害人。」
「我這次,我這次是打算對付徐氏兄弟,我受夠了徐氏兄弟抓我當誘餌,我不將徐氏兄弟送進去,我這輩子都擺脫不了他倆。我是打算迷暈她,在徐氏兄弟放鬆警惕的時候,就朝徐氏兄弟下手,我沒有打算害人,娘,你的話我都記得,我沒敢忘記,你別哭了。」
太淵宗大學殿。
殿內,幾十名元嬰化神修士或坐或站,視線齊齊落到虛空。
虛空之景,正是宜城。
「誒,這個小姑娘有點意思。」其中一名化神點點虛空,裴惜惜躍然於空中,「路師弟,她遇見幼時的你了。」
太淵宗弟子試煉幻境,由要收徒的化神修士搭建而成,為求逼真,細節邏輯都十分講究,路唯嫌麻煩,直接將自己的過去放到裡邊。
而裴惜惜不知是說運氣好,還是不好,便撞入路唯的過去記憶。
路唯站在那名化神旁邊,眉眼冷淡,氣質霜冷,猶如玉塑石雕,沒多少人氣。
他望著畫境中哭泣的小男孩,眸光無悲無喜,他淡淡地應了聲「嗯」,再無旁的反應,好似裡邊男孩並不是記憶里的自己。
那名化神見路唯反應平平,頓覺索然無味,「哎,路師弟,你還是那麼無趣。」
他本想切畫面,但見畫中小男孩哭得毫無形象一塌糊塗,又興致勃勃地繼續瞧下去,其他化神元嬰瞧見這一幕,視線若有若無地在路唯和虛空中的小男孩身上繞。
他們萬萬想不到,冷漠寡情七殺劍,幼年居然是這個樣子。
第20章 被抓
路唯無視一切視線。
他對過去之事並不避諱,不然也不會為了省事,將自己記憶放入裡邊。
像這種樂事,要當事人有反應才好玩,當事人反應平平,眾人起鬨不了,看熱鬧的心思也會散去。他們一開始看了個稀奇,看完稀奇後,見當事人沒有反饋,就意味索然了。
只有那個化神修士,繼續興致勃勃地看著小男孩哭。
畫面里,裴惜惜站在門口,視線落到小男孩身上,不依不饒地逼問:「這些都是你在說,你如何能證明你說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