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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望向裴惜惜,雙手握起裴惜惜放到被子上的左手,他指腹摩挲著裴惜惜的手背,掌下肌膚的質感讓他微微一怔。
膚嫩細膩,宛若溫玉,這一點都不像生了兩個孩子的女人的手,倒像是二八少女,膚若凝脂。
他心念一動,笑道:「母親,你說我立你為後如何?我天不落的純淨血脈,妹妹能生,母親自然也能生。」
他喊母親時,語調帶著古怪的腔調,似是十分彆扭,強迫著自己喊出口。
裴惜惜瞪大眸子,震驚地望著顏今歌。
您真敢想啊,師父!
看不出您濃眉大眼的,居然是這樣罔視禮法的人。
「我是你母親。」裴惜惜失聲道。
「妹妹還是我妹妹呢。」顏今歌不以為然,「既然倫理綱常對我天不落帝國皇室無用,是妹妹是母親,又有什麼區別?」
顏今歌笑了笑,「我一見母親便歡喜,一見妹妹就厭惡,既如此,為何不娶歡喜的,反要與厭惡的綁定一生?」
裴惜惜:「!!!」
啊,是她欠打了。
之前她溜進心魔幻境當她師父的母親,又讓她師父在幻境裡兄妹成親,這事擱誰身上都得發火,因為太顛覆倫理綱常,她都做好自己被揍一頓的準備。
誰知她師父毫無反應,之後也絕口不提這事,她以為是她師父看得開,知道這只是治病手段,當時還感慨她師父開明。
萬萬想不到,她師父開明過了頭。
裴惜惜心內默默哭泣,她多麼希望他師父是個老古板,在那幻境之後揍她一頓,這樣她就不會再次啟用這個幻境背景,也不會讓她師父生出這等大逆不道的想法。
她師父可,她不行。
母子太刺激。
同時裴惜惜也明白了,比下限,她估計比不過她師父。
別看她師父外表高嶺之花,其實內里詭譎多思,無法琢磨。
不過,她不認輸。
她低聲咳嗽,鮮血不要錢似地從指縫間流出,大宮女上前替裴惜惜清理,又遞給裴惜惜一張白帕,裴惜惜繼續咳,鮮血滲透白帕,將之染成紅布。
顏今歌道:「請太醫。」
裴惜惜止了咳,低低道:「小斐,你也看到了,我這身子如何能孕育後代?能傳承我天不落帝國血脈的,只有你妹妹。」
顏今歌輕輕笑了,道:「母親,若你去了,我隨您殉死如何?這樣,您再也不必憂心純血傳承問題。」
純血斷了,想憂心,也無處憂心。
裴惜惜:「……」
她舉白旗。
不然接下來的劇情,不過是重複上一周目的事,她師父沉迷仙道,找到生子花,小歌厲兵秣馬,準備奪宮,連理由都是現成的,打倒亂臣賊子。
回到心魔海,裴惜惜將魔念捏成丸子丟到嘴裡,見她師父也從心魔幻境裡脫身而出,裴惜惜率先指責:「師父,您怎麼這樣?」
顏今歌跟著指責,「還不是怪你背景不合理,誰家兄妹能成婚?有你這敗綱常在先,才有我後邊亂.倫理。」
裴惜惜道:「遠古時期的凡人皇室,就是這麼荒誕,我這是有真實歷史依據的。」
顏今歌道:「遠古時期,也有兒子娶生母,只為繁衍,這也是真實歷史。」
裴惜惜氣得直翻白眼,「師父,您到底想怎樣,您寧願敗常亂俗,也不願愛上自己?您對自己有這麼嫌棄嗎?」
顏今歌垂下眼眸,淡淡道:「對,我沒法愛上自己。所以,你放棄吧。」
裴惜惜叉腰,倔強道:「我不。」
她在心魔念內一邊打滾,一邊張嘴吞吃,吃著吃著忽然咬了個空,整個人又回到甲板上。
顏今歌語調又恢復輕鬆,道:「別找藉口貪吃。」
裴惜惜道:「我哪兒貪吃了?好吧,我是貪吃了點,但您心魔念那般多,崽崽多吃一點不可以嗎?崽崽餓餓。」
裴惜惜抱著顏今歌的腿,仰頭道。
顏今歌不為所動。
裴惜惜「切」了一聲,丟下腿,跑到甲板邊,往下邊看。
地面被濃濃淡淡的雲霧遮住,只隱約能瞧見山脊輪廓,再往前瞧,在山間流淌的大河仿若從天上而來,似白玉帶般繞山而動,似是山群穿了一件輕紗似的披帛。
顏今歌虛點裴惜惜,笑道:「明珍,你說你這行為叫什麼,『有奶是娘』,沒奶丟一旁?」
裴惜惜扭頭,朝顏今歌不懷好意地笑了一下,喊道:「娘,我餓了。」
顏今歌:「……」
沒皮沒臉。
他收回手,不再理會裴惜惜。
倒是裴惜惜忽然發現樂趣,指著下邊一處城鎮喊道,「娘,那是哪兒?」
「娘,那棵樹生在懸崖上,開大白花,沒有葉子,像是雲朵生在樹上,那是什麼樹?」
「娘,這是藍翎鳥嗎?好多藍翎鳥啊!」
「娘……」
顏今歌扛不住那一聲聲娘,咬牙切齒道:「乖女兒,連雲帛樹和翠羽鳥都認不出來,你該多點書了,快過來看書。」
顏今歌從儲物戒里取出一堆半人高的紙質書,以及半人高的玉簡,整整齊齊的紙質書和玉簡堆在甲板上,極富有存在感。
裴惜惜:「……」
她強烈拒絕:「女兒叛逆期,不想讀書。」
顏今歌勾勾手指,裴惜惜不受控制地倒飛,並坐在顏今歌腳邊的杌子上。她的身前多了一張桌几,桌几配合著裴惜惜調整高度,之後桌几兩側飛來兩沓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