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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這個念頭,南棠隨著葉司韶與夜燭二人掠至飛霄宮。
飛霄宮頗大,宮門前有九層引階,階上零零散散站著不少修士,看到三人前來,紛紛抱拳,朝三人恭敬行禮,只卻喊出兩人名諱:「葉仙尊,虞仙友。」
夜燭的來歷,仍未道明,外人依舊不知他的名諱,只能以目光行禮。
南棠一路被人注目行禮,直到步入飛霄宮中,偌大宮殿之上,站著的都是各山各脈的上修,有南棠認識的,也有南棠不認識的,卻在同一時間齊聲行禮:「葉仙尊,虞仙友。」
「你出名了。」夜燭的聲音適時響在南棠耳畔。
經過小幽都與無量天之役,她救眾修於水火,聲名地位大漲。在場眾多修士皆感念她於危急時刻所施援手,同時也敬服於她的實力,自然對她禮遇有加,再不以低修待之,。
當然在這些恭敬感激的修士之中,也不乏來自相熟之人的招呼。
「南棠小友。」月梟笑道。
「師妹。」江止亦點點頭。
「虞道友!」林清沅揮著手。
就連隋流,也朝她抱拳拱手,目露感激。
南棠就在這種種或熟悉或陌生的目光中,進了大殿,客氣地與眾修回過禮,站到葉司韶身邊,聽他們商量對付黑魘之事。
大殿正中浮著巨大的虛像,一眼望去便知,乃是縮小的星羅界。
整個星羅界形似飛梭,兩頭尖而中間大,悲雪峰到星羅界的入口,位於西側尖位上,往東則是大淨土,過了大淨土便是小幽都,最西邊則是無量界。
但從現在這幅虛像可以看出,西邊一角已經全部被黑魘侵蝕,整隻黑魘包覆在星羅界西邊,與星羅界融為一體。
「我們挑選了幾個布陣點,你看看。」葉司韶一揮衣袖。
星羅界的虛像上亮起幾個紅點,從無量天之前一直延申到大淨土,幾乎覆蓋了星羅界剩下的所有位置。
夜燭繞著虛像走了一圈,沉吟道:「十三個禁陣……雖然可以將黑魘入內,但禁陣運轉需要耗費大量靈石,總有耗竭的一天……」他說著說著,忽然停在某個位置,定定看了兩眼,轉頭望向葉司韶,又道,「也不是不行,星羅界每隔三百年一開,只要每隔三百年往禁陣內補充充足的靈石,保證法陣的運轉,應該可以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阻止黑魘。」
語罷,他揮出一束紫光,從他所站立的位置直通無量天。
「在這個位置建個法陣,將此陣與十三禁陣陣眼相連,輸送靈石,保證禁陣不會耗竭,應該可行。」他一邊說,一邊揮出更多道紫光,轉眼之間就將所有禁陣連接。
四周修士看得一陣佩服,葉司韶亦隨之點頭,而後向身邊之人吩咐道:「小九,此計可行,通傳下去,便按此……」
他一句話未說完,早已默默走到無量天處的南棠忽然開口。
「何必費這些功夫,依我之見,快刀斬亂麻最好。」
眾人聞聲望去,只見她高舉右手,以掌為刀,朝著虛像劈落,仿若要將整個星羅界劈開,眾修不解其意,紛紛目露疑惑,只有夜燭,他腦中雷電般閃過一念,竟明白了她此舉之意。
「你的意思是……」
「沒錯!」
南棠抬頭,與夜燭對望。
「把無量天從星羅界劈開,推入星宙!」
所有人都是一愣,反應過來之時,一陣譁然。
從虛像來看,星羅界好像不大,但實際上這星羅界卻足的兩個悲雪宗之廣,雖然是個漂浮星域的碎片,卻大小也算個星辰,她這一劈,看著倒簡單,實際做起來,卻不啻於要毀掉一顆星辰。
這辦法簡單粗暴,卻也匪夷所思。
「虞道友,你此法未免有些異想天開。」呂正陽率先開口質疑,「劈星滅魘,如何為之?」
「是啊,小友,你的辦法雖然好,可很難實現。」這一次,就連月梟也無法贊同。
「還是商量商量如何布陣吧。」萬筠索性將她的提議視作戲言。
葉司韶目光落於虛像之上,聞言正要開口,卻聽夜燭與南棠異口同聲。
「她有辦法!」
「我有辦法!」
在這座地宮之中,藏著一個十方古陣,那便南棠的底氣。
第145章 不含蓄
兩人斬釘截鐵的話語擲地有聲,換來滿堂詫異的目光,南棠與夜燭相視而笑。
夜燭與她相向而立,中間恰隔著整個星羅界的虛像,看到南棠笑意滿溢的眼眸,眉間種種皆化溫柔,為這一刻兩人間的默契而欣慰,亦為她今日模樣而喜。
他就愛看她這般模樣,於滿殿強修之列亦如此明媚張揚,沒有半分卑微畏懼。這一路走來,二人相識於微,他曾藏於弱獸陪她走過三十年艱難歲月,她見過他孱弱求生的軟弱,他亦看過她艱難修行的彷徨,沒人比他更明白,如今他們能夠共同站在這裡,是件多不容易的事。
這一笑,沉澱著這數十年相伴的情誼。
他們之間,如水脈脈。
南棠的笑,亦因夜燭而生——即便滿殿的人都覺她荒唐,也終有這一個人,永遠思她所思,信她所信,毫無條件的與她站在同一邊,哪怕他們之間,隔著那麼漫長而遙遠的距離。
無聲的笑,落有心人眼中,卻又化滋味萬千。
江止就在那一瞬間垂下了頭,她已有灼灼顏色,在一眾上修之間亦風采卓絕,綻放出讓他自卑的光芒。他從沒想到有一天,自卑這個詞會出現在自己身上,而讓他產生這荒謬念頭的人,還是他曾經的道侶。她曾遠遠地追逐於他身後,每一步都走得艱難,而今,那些落下的距離被她一步步追平,再一步步超越。最終,她站在這裡,成為他追趕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