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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他明明比他們先行一步,又是如何進入地宮的?進入地宮又是為何?
數念閃過,她還是與江止、林清沅二人一起向葉司韶行了禮,只有螢雪仍神色陰鬱地站在她身邊,眼裡的紅光並沒因為葉司韶的出來而減少半分,目光仍舊緊緊盯著巨樹,而夜燭也依舊站在眾人身後,如臨大敵般朝著巨大,仿佛那樹上藏著什麼極度可怕的敵人。
葉司韶踱步而來,狹長的眼緩緩掃過眾人,目光明明平靜無波,也不知為何讓被他望過的人心頭均是一凜。
這大概就是滅劫期的修士,無需釋放任何威壓就能叫人感受到壓力。
「葉仙尊怎會來此?」所有人之中,只有月梟勉強有資格與葉司韶對話,便由他開了口。
葉司韶的目光,最終落在南棠身上。
「聽說你們被巨幽鬼母吞噬,我來找你們的。」葉司韶開了口。
他的聲音微沉,語氣平和,說某幾個字時帶著一點點獨特的腔調,唇角微微勾起,像笑,但並不是笑。
南棠注意到,他天生笑唇,唇角向上翹,看起來就像在笑。
他是為了找他們才出現在此?可他又如何發現他們在這裡的?更甚者……他怎麼就那麼確定落進巨幽鬼母之口的他們沒死?
種種疑惑一閃而過,但葉司韶並沒給他們發問的機會.
「就知道逃?你逃得掉嗎?」葉司韶再次開口,卻是對著南棠。只這一句話,足以證明南棠先前所遇的神識,屬於葉司韶。
南棠頓時蹙眉,情不自禁望向江止,江止眸里也露出幾許迷惑。
葉司韶的話聽來像是挑釁威脅,可語氣卻不算強硬,反有些無奈,並無惡意。
「我……」南棠莫名想替自己辨解。
「不需要解釋,所有解釋對外人都毫無意義。有那時間,不如想想下次該如何做得更好?」葉司韶邊說邊越過南棠,走向巨樹。
南棠卻忽然間如石化般站在原地不動,心中巨震。
一模一樣的話,她在六十年前聽到過。
「聽說你們已經解契了?」葉司韶似乎無懼地上的黑色果子,又越過天祿獸往前走了幾步。
江止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在問自己和南棠的舊事。
「這是重虛宮的舊事,不勞葉仙尊操心。」
葉司韶轉頭冷冷望向江止,江止在他逼人的目光下情不自禁退了半步,他才又轉回目光。
南棠此時方回神,心頭疑竇叢生,試探道:「葉仙尊似乎對我與師兄之事很熟悉?」
葉司韶卻又看向天祿獸:「這是你的天祿?」
「正是在下的。」
「你膽子不小,背著柄魔劍,帶著只死獸,就敢上悲雪宗進星羅界。」葉司韶一眼戳穿南棠的兩大秘密。
南棠倒抽口氣,天祿獸卻充滿警惕戒備地望著葉司韶,喉間滾過低吼。葉司韶卻視若無睹,不以為意地蹲到地上,沒再提及其他。
「葉仙尊,可知此為何物?」月梟此時方上前問道。
南棠亦想隨之上前,卻依舊被螢雪拉住,天祿獸也回過頭,沖她吼了聲,阻止她靠近。
「肉芝仙食的種子,仙尊可曾聽過?」她只能將剛剛從螢雪口中聽到的話重複了一句,「還有巫嶺,仙尊可知是何處?」
「肉芝仙食,乃是古仙祈族人的修煉秘法。」葉司韶看了兩眼起身,用腳底碾過地上的汁液,道,「所謂肉芝,就是人肉靈芝。古祈族會以活人身體為土壤,將肉芝的種子種入其中,種子會改變這個人的身體,令其成為活壤,再藉由活壤吸收一些……肥料養份,讓這個人的身體成為人肉靈芝,供祈族的上修修行。傳說中,食肉芝之肉,可得百年修為;飲其之血,可增百年靈氣,所以肉芝又稱仙食。」
這聞所未聞的修行方式讓林清沅白了臉龐:「那不就是……吃人肉,喝人血?嘔……」
雖然已經是元嬰期的修士,但林清沅還是接受不了,胃裡一陣陣翻滾。
「可以這麼理解。成年的肉芝,其肉割而又生,其血飲而復涌,生生不絕,永為仙食。」葉司韶一邊解釋一邊轉過身。
就這一句話,連月梟和江止都大蹙眉頭。
割肉又生,飲血再涌,那便意味著成為肉芝的人永遠不會死,要一次又一次承受被人割肉飲血的痛苦。
何其殘忍。
林清沅再忍不住,衝到不遠處扶著牆喘息,強扼陣陣作嘔的感覺。
南棠猛地望向螢雪,她記得螢雪說過,他就是仙食。
螢雪雙瞳血紅,目光落在地面上,一語不發,就連天祿獸也垂下巨大獸頭,埋在獸掌里的利爪狠狠扎入地上。
「至於肉芝的種子,就是你們眼前看到的這樣東西。根據古藉記載,肉芝種子應屬外仙域之物,並非真的種子,而是活蠱之卵。只要沾到活人身上,活蠱就會寄入宿主體內,噬肉啃骨改變宿主身體,使其成為活壤。這個過程極端痛苦,如果說一千個人裡面,只有十個人適合埋入種子,那麼一千個被種入種子的活人中,可能只有一個能承受這樣的痛苦活下來。所以一旦活壤出現,古祈族人就會傾其所有培育這個活壤。活人不能碰這東西,一旦碰了,要麼成為活壤,要麼死,沒有第二條路。」
月梟與江止二人聽得久久無法回神,就連顧靈風也忍不住在南棠神識中出聲:「這是什麼邪法,比我魔族還陰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