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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凡人的壽元不過百年,就算得修仙界的靈丹妙藥以延年益壽,活到一百五十壽的凡人,都算少數。
萬萬年壽元的凡人,這聽來宛如天方夜譚,叫人匪夷所思。
但這個人是梵天界的元尊,是個逆天改命敢與整個修仙界為敵的凡人,種種的匪夷所思,放在這個身份下面,似乎又變得理所當然。畢竟,祈族就是他一手創建的滅仙界的原身,而以肉食仙芝來提高修為增加壽元也正出自祈族之手,如此看來,這位元尊倒真有可能還活著。
可他如果活著,又身在何處?在玉昆還是在赤冕?會是他們認識的人嗎?他到底想做什麼?
這一切,沒有答案。
「我會想辦法先把你師父帶出落星壑,看看能否恢復他的清明,再問明到底發生了何事,你不必擔心他。」夜燭思忖良久,才又開口打破靈懷洞內的沉寂。
「落星壑真的與玉昆相通嗎?」聞及「落星壑」,南棠將注意力轉回,又問道。
這是她最關心的問題。
「落星壑在赤冕的入口位於巫嶺之下,乃是個深淵甬道,盡頭被一座蟲山圍起,深淵與蟲山之間是片腐澤,整個區域更像是個不見天日的空間裂隙。」夜燭緩緩說起落星壑的情況。
他本尊如今還身在落星壑內,除了蟲山他暫時不敢妄入,已經將腐澤走遍。
他曾試圖靠近過那片連綿起伏的山巒,但還沒走到山腳下,就已經聽到窸窸窣窣的蟲蟻聲,那根本就不是山,是座巨大的蟲巢。
「我無法確認這地方是否與玉昆連接,不過如果有出口,應該就在蟲巢內部。當年我將螢雪從巫嶺禁牢中救出後反為他所擒,混混噩噩地跟在他身邊,並不知道他如何逃到玉昆,不過根據你師父的隻言片語和這裡的情況來看,這地方和玉昆相連的可能性很大,就是不知在玉昆上,落星壑的出入口位於何地。」他續道。
「這落星壑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南棠越來越好奇了。
「不知道,不過腐澤之上除了你師父還有其他活人,但那些人已經通通失去神智,除了你師父偶爾會說幾句話外,其他人就像……」夜燭一時之間竟想不出用什麼詞來形容那些人。
暗無天地的地域,修士賴以為修的靈氣一絲不存,到處都陰暗潮濕,像個腐敗的囚牢,沒有水和食物,那些修士在裡面應該呆了很多年,個個都衣衫襤褸身形佝僂像畜牲一般。沒有靈氣無法修煉,亦不得脫身,只能幹耗時間,意志難免被消磨殆盡,慢慢就失去神智,淪為困獸……或者,以行屍走肉來形容更加恰當。
只是不知道他們如何從蟲巢里脫身而出的。
「之前就聽說當年有許多修士曾探入落星壑尋寶,結果通通有去無回,可他們留在玉昆的命魂牌卻都好好的,這證明他們並未喪命,去了哪裡卻不知道,如今看來,都被困在落星壑內。」南棠想起昔年裴玄熙提及的關於落星壑的故事,找不到答案的謎題大概原因就出在落星壑本身。
「蟲山和巫嶺之淵很難過,就算以我的境界都不敵,何況其他人。」夜燭不由自沉聲道,「若非我的血……夜燭螢雪,莫非我和螢雪真是徹底打開巫嶺的仙器?」
他為夜燭,可照長淵絕夜,而螢雪則呼應著那座吃人的蟲山?
這些謎團若想真的弄個清楚,恐怕得問他師父謝清留,可謝清留已經被他……
南棠察覺到他內心的沉重,不由摸摸他的小鹿角,道:「別這樣,咱們已經找到了落星壑,也算是一大進展,往後你在赤冕查探,我在玉昆查探,總能弄個水落石出。甭管他們把你和螢雪當成什麼,在我眼裡,你們都是人!」
夜燭眉宇間的沉色稍融,唇邊漸漸浮起一抹笑來,只聽她又道:「長淵的事已經告一段落,接下去,好好查清這件事吧。」
「你想怎麼查?」夜燭問她。
「陪我去個地方吧。」南棠手掌一攤,掌心上多了枚小令牌。這是她同意加入梵天界時,葉司韶送給她的東西。
「天玄藏書閣?」夜燭低頭看著這面令牌。
令牌是梵天界位於玉昆以東的天玄藏書閣的出入牌,每個梵天界的修士都會分到一枚,憑此出入牌可進藏書閣閱讀。天玄藏書閣號稱玉昆第一藏書閣,其中收錄了無數典藉,也存放了無數梵天界的資料,沒有比那裡更適合了解梵天界的地方了。
南棠早就有心前往,只苦於被長淵之事纏身,沒法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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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淵脈最大的問題已經解決,接下去就是後期慢慢發展,這一點上南棠非常放心長淵脈的眾修士。她一閉關就是半年時間,整個長淵脈不止沒有亂,反而還被打理得井井有條,足以證明各人的手段能耐。
雖說他們沒有什麼強大的境界和修為,但在各自不同的領域中,卻都有著難得的天賦與能力,也是南棠敢於放手,將長淵交給他們的底氣。
南棠與夜燭說走就走,半點沒給長淵眾修反應的餘地。
五日以後,二人就已經離開悲雪宗的領地,一路往東掠行。
雲霄之上,冷風簌簌,將南棠鬢髮吹向腦後,連帶著她的聲音也被吹散。
「不錯呀!」南棠笑著夸道。
她側坐在自己的新坐騎背上,雙手摟著他的脖頸,將臉貼在他的頸側,愜意非常。在她身下的坐騎,是只通體銀白,鹿角冰透的銀魄仙鹿,仙鹿四蹄踏著祥雲,馳騁於半空之中,正是夜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