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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聞嗤嗤數聲,芒刃所到之處,妖種不是被斬手就是被切腳,傷口之處黑霧如蛇一般竄出,可還沒等它們再生,地宮的入口裡陡然飛出無數細須,精準無誤地扎入這些妖種的傷口處,纏上黑霧,將其狠狠揪出。
不過眨眼時間,圍在入口處的這些妖種化作塵煙散去,兩道人影一前一後從入口處躍出。
四周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遠處的妖種們似乎察覺這裡的異常,朝著這裡聚集而來,金光綻得更熾亮了一些。南棠與夜燭並肩站在雕像之下,天祿獸緊隨其後躍出,衝到南棠身側。
展目四望片刻,夜燭朝她點了點頭,掠上雕像肩頭,地上的南棠這才轉身,讓甬道內的修士出來。
不過片刻時間,地宮內的近二十個修士接二連三躍到入口之外,一分為三站在江止、辛逸與連澄三人身後,與南棠道別。
「諸位先行,我斷後。」南棠朝著眾人抱拳。
眾人也沒客氣,辛逸帶著身後的人亦朝她回禮:「多謝虞道友,待這裡情勢穩定,我便帶諸修前往無量天與道友會合。」
南棠點了點頭,目送他離去,緊接著便是連澄,最後才是江止五人。
江止話很少,指腹撫過眉間紅紋,只道:「師妹,保重。」
「師兄也是,保重。」南棠溫聲回道。
衣袂微動,江止身影融入茫茫幽色之間,二人之間,再無別話。雕像附近平靜下來,南棠身邊只剩下夜燭、螢雪等五人並天祿獸,夜燭這時才從雕像上掠回她身邊,冷冷開口:「往無量天的路上,除了妖種的數量成倍多於他處之外,還受無量天外異星之力影響,阻力很大,做好準備。你們只管護住南棠,其餘的事交給我。」
「是。」周泉深、曹睿、高夏恭敬道。
只有螢雪沉默不語。
夜燭簡單交代完,便掠身而出,南棠翻身躍上天祿獸的背,微俯下身,摟住他的脖頸習慣性用臉頰輕輕一蹭,前面的夜燭步伐微滯,回過頭來瞪了南棠一眼,目光似有怨言——這種時候,就不要讓他分心了。
回應他的,是天祿獸的一聲低吼。
外人自是看不懂他們之間這眉眼官司,還沒反應過來時,天祿獸已一躍而起,緊隨夜燭身後,朝著無量天處飛去,三人連忙跟上,周泉深掠在天祿獸左側,曹睿斷後,高夏飛在天祿獸上空,至於螢雪,他則跟在天祿獸的右側。
南棠被全方位護在正中,除了地下,地下有她自己的虛土棋陣,一路鋪展蔓延。
夜燭的速度一如既往的快,跟在南棠身後的修士捕捉不到他的身影,只能看到金色殘光密織成網,在前方開路,幾乎沒給他們出手的餘地,而南棠身後銀色觸鬚大綻,宛如靈狐之九尾舞在半空,一旦前方的金光斬落妖種,那銀色觸鬚便以最快的速度飛出,毫無猶豫地鑽入妖種傷口之內,將黑色斷觸勾出碾滅。
這才是兩人的第二次配合,但比起第一次,南棠愈發遊刃有餘,四周修士的存在,也讓她更加能放手地專注於協助夜燭以及其餘四人,不僅僅是對付妖種,亦是向自己的同伴注入生氣,施展虛土盾,剝離靈源提升同伴的攻擊力……
青光不時閃過,其中夾雜著赤紅藍紫數光,周泉深、曹睿、高夏三人驚喜地發現,自己的法術在南棠的協助之下,成倍釋放威力。
一行六人直奔無量天處。
天光越來越沉,六人逼近被黑暗吞噬的邊緣,壓力幾乎在瞬間如山川傾倒,海水倒灌。猛烈的風帶著摧毀所有的力量刮來,這裡的殘垣斷壁被夷為平地,草木盡折,已經沒有任何活物。
「好大的風!」周泉深不得不使出全力對抗這陣幾乎要將人卷跑的風,聲音卻被風聲吞沒。
眾修士的速度因為這陣風而慢了下來,就連天祿獸也不得不放慢腳步,夜燭也只能遷就他們減緩速度。前方已是無盡黑暗,這方圓百里之內,只有夜燭周身綻起的金光籠罩住眾人,像一顆陷落黑夜的金色珍珠。
越靠近無量天,妖種的數量越多,前仆後繼地湧來,縱有夜燭在前方,身後幾個人的壓力也驟然增加。雖然有南棠的協助,幾人的法術威力大增,但沒完沒了的妖種仍舊叫人開始恐懼。
「這到底是什麼?」螢雪的聲音忽然響在南棠耳畔。
南棠順著螢雪的目光望去,離得近的,他們才能發現天際涌動著無數黑色的觸鬚,像一簇簇火焰,朝著小幽都方向侵吞,他們在遠處所見的「黑暗」並非真正黑暗,只是天空被這些古怪詭異的東西侵蝕,天光被徹底遮掩。
前面的夜燭忽然止步,身上金光轉作暗紫,掌中祭起一方鋥亮的青盒,無上仙力流泄,這四周洶湧的陰戾之氣頓時被驅散到半里之外。
「荒神匣?」螢雪喃喃一語,盯著那東西不放。
「到盡頭了,通過這片禁制就是無量天,你們跟緊我,小心一點。」夜燭的語氣很凝重。
就在他聲音落地的那一瞬間,天際涌動的怒焰般的黑色觸鬚忽然間一截截斷落,化作黑色流火,如同隕星雨般朝地面砸落。
南棠心神一凜,下意識地將虛土沒入身邊修士體內,其中一道虛土迅速攀到夜燭身,在他身上化作虛土盾,夜燭卻是眉頭一蹙,似乎想起什麼,以迅雷之速退回南棠身邊。
「南棠,收回你的虛土盾,我不需要!」他疾言厲色道,語氣前所未有的嚴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