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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南棠初進長淵,已過月余時間,南棠總算帶著嫣華幾人繼續踏上行程。
「終於清靜下來。」林清沅揉了揉耳朵,「這比我修行還累!南棠,我……」
她欲言又止。
南棠倒是看透了她:「想去洗淚河?」
林清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她進長淵本就為了遊歷洗淚河,原以為跟著南棠四處走走看看會是件有趣的事,卻不曾想南棠滯留天影峰,每日都和不同的修士打交道,來來去去都是讓她頭疼的公務,把她給愁死,只不過眼見南棠忙得不可開交,她又不好意思提出離開,便一拖再拖,拖延到今日總算離開天影峰。
一想到南棠接下去還要拜訪各個山頭和門派,林清沅便覺實在不能再留。
「想去就去。」南棠已經了解她的性子,慈悲憐憫之下也有顆愛玩愛鬧的少女心,最是不愛與人客套寒暄,「螢雪已經到洗淚河附近了,不如你去找他玩?」
「好!」林清沅一口應下,眉開眼笑。
南棠含笑目送她離去,這才帶著嫣華、鍾俏與夜燭三人,與天影峰眾人辭別。
「你讓林清沅去找螢雪?」下山的路上,夜燭在南棠耳邊問道。
「有何不可?沅沅一個人過去,和螢雪一起也有個照應。」
「螢雪的脾性,你讓他照應別人?別把人得罪徹底就不錯了。」夜燭道。
「他們又不是第一次認識,沅沅更不是小氣的人。」南棠轉過頭笑著回他,「她的天生慈悲心,正是你弟弟那滿身魔性戾氣的克星。想讓螢雪這歪苗子長正,總得一步一步來,連朋友都沒有的人,先從好好交個朋友開始吧。再說了,他答應過我,會聽我的話。要敢得罪沅沅,我不會饒他的。」
「你這是把他當三歲小孩?」夜燭皺眉。
「不當三歲小孩,那你是希望我把他當成一個成年的,和你一樣的男人……」南棠湊近他耳邊小聲吐氣道。
危險的氣息悄然釋放。
「你還是把他當小孩吧。」夜燭果斷開口。
南棠勾唇笑了,朝前掠了兩步,向後揚聲:「走了!」
————
一行數人,雖然送走林清沅,卻又多了周稟師徒兩個。因為要挨個拜訪長淵諸山諸派,身邊有個嚮導最好,南棠便請周稟幫忙,周稟一口應下,南棠隊伍的人數只增不減,朝著洗淚河方向一邊前行一邊拜訪沿途的各山各派。
如此這般,又過數日,幾人進入長淵腹地,離萬影山越來越遠。集中於萬影山的門派已經都拜訪過了,萬影山的靈氣尚可,那邊的情況還算樂觀,但過了萬影山後,這地方的靈氣就像被什麼截斷了一般,突然間變得極其稀薄。
不僅如此,越往裡走就越炎熱,明明不是沙漠地帶,卻到處瀰漫著一股熾熱氣息,草木也漸漸絕跡,萬影山還能看到草木茂盛的山巒,到了這裡只剩下光禿禿的石頭山與已經乾涸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河道。
「過了這條無水河,就沒有任何門派了,從這裡往洗淚河與落楓谷,雖然有許多山巒,但都沒有修士落腳,全空著。虞尊,你真的打算在洗淚河附近築府?那裡是整個長淵脈靈氣最匱乏的地方。」
歇腳之時,周稟指著不遠處乾涸的河道向南棠道。
「周掌門,這地方難道以前也是這樣的?」嫣華比南棠先開了口。
太陽熾烈,嫣華拿草葉編了頂帽子戴在頭上遮擋烈陽,正一邊極目四望,一邊在手札上塗塗畫畫著。這一路上不管走到哪裡,她都盡責盡心地記錄下每個區域的詳細情況,繪製輿圖手稿,標註各地石料礦脈植被以及天氣情況,並細心收集各處砂石草木留樣,準備最終匯總成《長淵錄》,繪製出最詳細的輿圖。
「我到長淵建派約有兩百年時間,到的時候已經是這副模樣了,但這兩百年間情況越來越嚴重。就拿這條無水河來說,我剛來時,每逢春夏汛季還能看到涓涓細流,這附近也還有門派,後來隨著河水的徹底乾涸,這地方很多門派撐不下去,遷派的遷派,解散的解散,慢慢絕了人煙。」周稟解釋起這附近的情況來,語氣里不無遺憾。
「虞尊,師父,我此前與兩個師弟往落楓谷押送青砂時,就曾經在這些石頭山上看到不少荒廢的洞府,有些洞府的規模,比我們門派還要大,我猜以前這地方在很多年前應該都有修士聚齊。」周稟的弟子一邊拿出葫蘆給每個人倒了杯靈液,一邊道。
「有修士聚齊,必定有靈氣。」南棠忖道。
「把顧靈風喚出來問問不就知道了。」夜燭朝南棠的劍呶呶嘴。
沒等南棠召喚,龍影劍上一道黑影飛出,顧靈風浮身半空,朝著南棠和夜燭高高在上道:「求我。」
「……」夜燭沒話說。
「顧魔尊,在下真心求您賜教。」南棠可沒面子顧慮,架子說放就放——反正顧靈風就這脾氣,把他哄高興了,怎麼樣都好說,其實一點都不難搞。
「那他呢?」顧靈風望向夜燭——報不了仇,讓這小子服個軟總還是可以的。
南棠扯扯銀魄仙鹿的衣袖。
「顧魔尊,在下也真心求您賜教。」夜燭微垂頭,眼角餘光盯向南棠。
南棠只衝他笑。
顧靈風這次終於占了回上風,心情大悅,道:「這還差不多。」他說著說著舉目四望,目光忽然透出一股悲涼,「我有近萬年沒回到這地方了,沒想到竟然變成這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