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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沉默著掠上龍影劍,看了眼眾人震驚非常的神色,道:「放心吧,我不在的時間裡,會有人代我履行宗主之責。」
語畢,龍影劍朝前掠去,風聲掩去了她的呢喃。
「是那人欠我的,罰他替我守宗吧。」
————
浮鯨海的海風仍舊颳得猛烈,可湛藍的天空與波瀾壯闊的海面,卻莫名讓人覺得平靜。
波濤洶湧的海域已然恢復往日模樣,從天上俯瞰,任誰也看不出,在這片海水的最深處,有一個巨大的,被海水填滿的溝壑。
那是已然荒棄的落星壑原址。
像是被剜去的眼睛般,只留下了一道巨大疤痕,永遠存在於玉昆之上。
仙萊島的仙霧氤氳,五色霞光綻於島間,七色虹橋懸於天際,仿佛在迎接著一個接一個駕臨的修士。
這是梵天界在大戰過後第一次召集眾修至仙萊島商議要事,由葉司韶發起的盛會。來的修士很多,皆是此前曾在仙萊海域親眼目睹那場浩大災劫的人,時隔一年故地重遊,當時情景依然歷歷在目,叫人心有餘悸的同時又感慨萬分。
眾修在仙萊島落下雲頭,被道童迎入仙萊雲海,不過半天時間,來的賓客已經坐滿雲海。除了葉司韶、賀無歡這樣的金梵,新任鮫皇月梟亦到場,還有所有的紫梵修士與六宗三海的主人。
雲海內人影憧憧,都在交談,但聲音並不大,大多人都時不時望向雲海的入口處。
人來得雖已差不多,但這場盛會卻未開始。
他們在等一個人。
「葉司韶,虞小友她……」等得有些久,賀無歡忍不住問向同坐雲端最高處的葉司韶。
葉司韶還沒開口,便聽入口處傳來一聲唱名,本已落座在雲間的修士竟一起站起,朝著入口處行禮。
「虞尊來了。」
「見過虞尊。」
……
「抱歉,來晚一步,讓諸君久等。」南棠面帶歉然笑容,抱拳一路向眾修回禮,一路踏入雲海,先向葉司韶行過師徒之禮,再朝月梟一笑。
「過來這裡。」葉司韶點點頭,示意她坐到自己身側。
南棠搖搖頭:「不了,弟子身為紫梵,還是坐在這裡吧。」語畢她找了個最近的紫梵位置,笑吟吟同身邊修士打過招呼,隨意一坐,毫無架子。
因著南棠到來而引起的小小騷動很快平息,最重要的人到場,葉司韶便不再耽擱時間。
「今日召眾修來此,只為商議一事。大家應該都聽說了,梵天星師觀天推演,在數十年前就已發現天地異動,星圖之上出現詭洞,異星將至,恐三星相撞,數萬年前隕星災劫再現。如今算來,已只剩二十年不到的時間。」
眾修聞言均蹙起眉來,議論紛紛,南棠卻不發一語垂下頭。
萬萬年前的天劫是場謊言,但萬萬年後的這場災難,卻是真的。所謂異星,正是當年祈明淵在死前布局,在他死後從九寰分裂出去的那個藏著無數異獸的第三星。
那顆星辰之上,關著的全部都是黑魘、冥螢、肉芝這類惡獸,甚至於還有更可怕未知異獸。星域相撞是一重難,異獸入玉昆是第二重難,這場災劫比謝逍帶來的戰事更加可怕,稍有不慎,就是天地盡毀的結果。
也難怪梵天界的修士如此擔憂緊張,雖然還有二十年時間,未雨綢繆總是要的。
「虞小友,你可有良策?」
眾修討論商議了一輪,賀無歡見虞南棠一直沒開口,便問道。
南棠此時方抬起頭,盈盈笑臉已改,淡淡氣勢流轉周身,只回道:「我能阻止,不過我有兩個要求。」
眾修皆驚——她說的是她可以阻止,而非她有辦法阻止。
「是何要求?」葉司韶霍地起身,問道。
「其一,我要長淵立宗,往後長淵以北,與我萬靈境接壤之地,盡歸我宗。」
長淵的正北處,只有萬靈境一處地方,哪還有其他接壤地?
別說其他修士,就是葉司韶和賀無歡都聽得一怔,二人相視一望,面露不解,又問道:「那第二個要求呢?」
「其二,我要帶走螢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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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萊島的深處,有處天獄,是用來關押極凶至惡之獸的地方。凡入天獄,修為盡封。
螢雪就被關在這裡。
南棠埋在他體內的那顆生種,果然起了作用,修補他胸前的傷口,林清沅的慈蓮仙心保留了他最後一抹神智,令他在最後關頭守住清明,葉司韶的《太衍咒》讓漸漸學會控制體內魔物,夜燭對謝逍最後那一擊,徹底將他從謝逍的掌控中解救出來。
而今的螢雪,體內有南棠生種,生種會因活壤不斷成長,強大的生氣可以自動修復他的活壤之傷,不會再出現肉芝外溢的情況。
可即便如此,梵天界的修士仍不相信他,但礙著南棠又不能殺他,最後折中,將他關在了這裡。
他已經在天獄裡關了一年。
這裡比巫嶺的囚牢還是要好上許多的,起碼看得到湛藍的天,雪白的雲,曬得著太陽,照得到月華,夜來枕星聽濤,也沒有割肉飲血之痛,哪怕是寂寞,也有個人陪著他說說話。
那個給他慈蓮仙心的人,隔三差五會來看他。
「喂,給點面子嘗嘗唄。」林清沅扔了條烤魚進去給螢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