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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華收起藥,拍拍雙手:「沒功夫與你羅嗦。」
眼下可不是耍嘴皮的時刻,她轉頭望向南棠,問道:「師……妹,現下如何是好?」
南棠已從赤寧獸背上下來,蜷在了赤寧獸懷裡,一雙眸子緊緊盯著洞外,她也在想辦法。
「你們可真奇怪,為何不問問賈上仙。」蕭寂扶牆站起,聳動肩關節動了動,背上的傷似乎已經不痛了。這一路走來,「賈劍」的話都非常少,如非必要幾乎不開口,他初時尚不覺得什麼,待到危險臨頭,他才品出一些不對來:她們的主心骨,似乎不是「賈劍」,而是南棠師妹,不論遇到任何問題,出現任何情況,幾乎都是南棠師妹在做決定。
尤其現在,人在危機之下的本能反應最為直接,嫣華下意識的詢問已經曝露出疑點,如此來看,「賈劍」像個招牌,真正主事人,反而是所有人裡面境界最低的南棠。
南棠知道蕭寂起疑,但眼下危險臨頭,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了,她坐直身體道:「外面的凶獸越來越多,緹煙一個人不是對手,你們去幫她,我和師父留在洞裡想辦法恢復靈氣。要麼,撐到天亮;要麼,我們找到恢復靈氣的辦法。」
「好,外面交給我們,你想辦法。」嫣華無二話,手裡翻出一條黑青長鞭。這長鞭內有乾坤,可柔可剛可長可短,柔時可做軟鞭攀繩,剛時則為劍棍,長兵短刃可隨意變幻,是南山覺當初親自為其設制的利器。
蕭寂雖有懷疑,也知此時亦非尋根究底的時刻,長劍已執在手,跟著嫣華衝出洞去。
一眼掃去,洞外已經被密密麻麻的凶獸徹底圍住,夜色中除了隱約的獸影外,只剩一雙雙暗紅的眼睛,噬血般盯著山洞。洞口處已經堆積了不少凶獸屍體,凶獸的數量卻只多不少。血腥味越來越濃,再被風吹散,刺激著更多凶獸聚來。這些凶獸並不算難對付,可來勢洶洶,現在眾人神通盡失,也只能勉強支撐守住石洞。
三道黑影同時躍起飛撲向緹煙,緹煙左手彎刀划過其中兩隻凶獸咽喉,人卻被第三隻凶獸撲倒,她右手彎刀離手,在半空先逼退正要撲來的凶獸,迴旋時沒入撲倒自己的凶獸後背。凶獸氣絕而亡,她踢翻獸屍,迅速站起,自凶獸後背拔下彎刀,又是一捧鮮血飛灑而起。她已殺得眼紅,卻不妨半空中一隻飛獸悄無聲息地撲下來,只聞「錚」一聲,以利爪奪去她左手彎刀,緹煙回身要搶時,這飛獸已然飛高,緹煙急怒非常,卻見一道細長鞭影如蛇般竄向半空,猛地纏到飛獸細爪上,狠狠將其扯落,彎刀離爪被甩回緹煙方向。
「接住!」一聲輕喝,嫣華趕到。
「多謝。」緹煙躍到半空,接下自己的彎刀。
身邊又是一道劍光斬下,兩隻凶獸身首異處,蕭寂也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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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內充斥著洞外傳來的廝殺聲,南棠在二人離開後,再度萎頓回赤寧獸懷裡。剛才他們在,她不能露怯,只能撐著。體內靈氣被不斷抽離,她覺得冷極,這冷貫穿四肢百骸,仿佛要將她凍到失去知覺。
「阿淵,你不必在此陪我,出去幫他們。」南棠喘了兩口重氣,將自己推離赤寧。
赤寧獸的爪子一撥,肉墊按著她的腰肢又把她摟回懷裡,這種時刻,只恨自己半魂之體無法任她汲取溫暖,亦不能供她倚靠。
「我不會有事,你讓我想想辦法。」南棠握住赤寧獸的大掌,「相信我,給我一點時間。」
獸目與她對望片刻,粗長的尾巴緩緩掃過她臉頰,赤寧獸起身,毫不猶豫地向洞口走去。南棠只聞一聲怒吼,赤寧獸已經躍出洞外。
洞裡只剩她與「賈劍」,南棠靠著牆壁讓自己盤膝坐定。
體內的靈氣還在源源不斷地流失,這地下似乎藏著什麼能夠抽取靈氣的東西,她一定要將這東西找出來。
如此想罷,她趁著自己丹田內的春種蘊蓄的靈氣還沒被徹底抽空之時,迅速釋放出手腕上的虛土,再將自己的神識附著於虛土之上,隨之探入地底。
虛土鑽入土裡,再化作絲線般細小的銀須全部張開,宛如巨樹之根飛快向地下蔓延,地下是另一幅光景,有別於外界的漆黑,這裡異常明亮,砂石的間隙間填滿點點青光,而這些青光又宛如陷入流沙一般,正爭先恐後地往底下沉去。虛土再往下探,蔓延到三丈左右深度里,虛土撞上一層淺金色的軟柔物,此物宛如人皮亦或獸皮,覆蓋住更深的地下。
南棠嘗試以虛土戳戳此物,此物卻仿佛活了一般縮了縮,卻沒有抗拒南棠的試探。南棠這才緩緩以虛土注入這層軟物,神識跟著進入。
才剛剛觸及軟物之下的世界,南棠就大受震憾。
白天的時候她以神識查探過地下,地下與外界並無不同,但現在呈現於南棠神識中的畫面,卻已超出她的想像。
軟物之下,是個如同深淵般的巨大空洞,地面上所有的靈氣似乎都被抽入這個深淵之內,南棠對五靈本就敏銳,此時感受到濃郁的靈氣,神識仿佛被靈氣徹底埋沒般,這深淵便如同一個巨大靈氣田,這四周靈氣成海成土,既是水亦做壤,若是此刻能夠將春種埋入,也不知能化多少靈源滋養春種,她的境界怕是又要更上一層樓。
可如今這地下也不知藏著何物,不僅能抽空地面上所有靈氣,甚至連句芒春種所蓄之氣也能抽動,這不應該呀。春種乃是上古神物,天生便擁有吸納靈源,再化靈氣生氣,為生生不息之力,就如同一個循環,若是被抽空……抽空……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