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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趕到之時,只看到渾身浴血的螢雪。她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一張臉比之先前還要白上三分,雙眸卻殷紅如血,一個修士的屍身掛在她的右手上,噴涌而出的血濺濕她的衣裳。
這畫面駭人非常,卻又讓她記起當年她「死」於十方大陣下,螢雪抱住她時的面容。
一模一樣的血眸。
那時她以為是自己重傷的錯覺。
「不好,他要妖化。」一聲厲喝響起,夜燭掠過她衝到螢雪身邊,雙手疾速掐訣,化出無數咒印打在螢雪身上。
螢雪似乎痛苦異常,面上爬起一道道細長血紋,她粗暴地將手上的屍首甩開,用沾滿鮮血的手抱住頭顱。南棠不知出了何事,只感覺到一股從未領略過的威壓由螢雪身上綻開,這威壓極其可怕,令得天地變色。
她抬頭看了眼天空,天際竟現異象。
轟——
地面又是陣劇顫,一直緊追他們不放的女修趕到,見到這個場面也是一怔。蕉葉下有道陰影以極快的速度掠到那女修身邊的地上,急道:「鍾俏,打不過他們,速離。」
鍾俏回神,二話不說就祭起一隻飛鶴,帶著那陰影朝遠處撤離。
南棠察覺到兩人逃走,再看螢雪眼下情形俱是這起人所害,頓時怒火大熾,眼神驟冷。螢雪的情況她並不清楚,只能交給夜燭處理,她拔地而起追向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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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二人逃得極快,轉眼飛到海面上,可南棠的速度同樣很快。
「再快點!」陰影化成個高瘦的修士,站在鍾俏背後急催。
「已經最快了。」鍾俏道,「逃不掉就打唄。」
那修士道:「你說得輕巧,憑你我二人,如何與他們斗?」
他修行的乃是心術幻道,擅於藏身陰影操縱偷襲他人,若是正面迎戰,勝算很低,而對方有三個人,境界一個賽一個高,其中一個甚至妖異至極,只怕還沒等他們打贏眼前這人,另兩個就要趕到,到時候連脫逃都失了先機。
身後已有數道符光襲來,鍾俏來不及回答,其中一道符光落在她的飛鶴上,剎那間飛鶴爆開,二人從半空跌下,落到黑礁上。鍾俏一步上前,將那修士護在身後,雙錘朝空中互擊,又是一陣振波攻向南棠。
南棠早有準備,掐訣施出木牢術,身上落下三根巨木,攔下鍾俏振波,後背的玄靈千機匣開啟,同時放出六個傀儡,衝到正前方,齊向那兩人出手。
「我來擋著,你想辦法制住她!」鍾俏甜糯的聲音響起,手裡重錘不斷落下,擋下的有攻擊。
那修士卻眼珠急轉,陰惻惻道了聲:「好!」手中忽然祭起件法寶,放出一股濃霧,將二人包圍。
目標消失,傀儡們俯衝的速度減緩,南棠手中已經扣著天曦鏡,正待近身之後放出絕靈陣,見狀將風妖放出。
濃霧之中,那男修站在鍾俏背後,一手握著匕首扎入鍾俏背心,另一手死死掐住她的咽喉。
鍾俏艱難掙扎:「為……什麼……」
她萬沒想到一起爬到第十七層塔的同伴會背叛自己,突然下死手。
「帶你來此,本就為了你的龍幣,本想留到十八層再取,現下來不及了,你就成全我吧。」那男修冷笑道。
眼見逃不開對手的追殺,他只能提前下手。只要拿到鍾俏那枚回龍幣,他就能立刻傳送到第十八層,逃開追殺。
鍾俏面色泛紅,氣到說不出話來,只能盯著前方,氣息漸弱。如果她現在掐碎傳送符出塔,應該能保住性命,但這樣一來就遂了他的意,她不甘心,可若是現在不走,她的性命恐怕不保,最後還是遂了對方的意。
兩廂權衡,她正咬牙苦撐,一陣狂風湧來,濃霧漸散,她眼眸一亮。
甜甜糯糯的聲音再起:「想要我的回龍幣?你!做!夢!」
話音未斷,她便以全身力量彈出自己的回龍幣。
南棠也已看到濃霧後的情景,不免一滯,但旋即就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回龍塔之爭本就是個人的鬥法,初期時結伴成隊的修士,多數到最後難免一爭,不過在這種生死關頭向同伴下殺手的修士,倒也陰險毒辣。
紫光破空而來,在那男修目眥欲裂的眼神下,南棠接住鍾俏的回龍幣。
「拿了我的幣,就替我教訓教訓他!」
鍾俏的聲音再起之時,她的人影消失在對方面前。
那男修萬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將自己陷入絕境,神情頓慌,想也沒想就要再逃,然而南棠已經掠到他面前,天曦鏡銀光亮起,向他兜頭籠下。
剎那間,男修靈力盡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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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之中,夜燭不斷掐訣,無數金色咒文飛在螢雪周身,而後湧入她腳踝的符鈴中。
符鈴所系之處的肌膚不斷滲出鮮血,似乎有什麼力量要破體而出,掙斷符鈴束縛。
螢雪依舊抱著頭顱,不可控制地顫抖,雙眸通紅如血,舊日記憶湧來,恐懼與仇恨伴著無法消彌的痛,讓她陷入顛狂。
尖銳的指甲從十根青蔥長指的指尖長出,她的臉龐愈發猙獰,體內力量亂竄,眉心間有道碎骨漸漸被逼出,最終「咚」一聲彈到旁邊樹上。
夜燭唇瓣已經沁出血來,這具肉身的修為不夠,加上他又是半魂,實難完全施展出符鈴咒法的全力,亦很難承受咒法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