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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繼續朝著螢雪的方向追去。
「夜燭,你好意思騙小姑娘?」南棠邊飛邊道。
「兵不厭詐,沒聽過?別說得好像你沒參與。」夜燭說得毫無感情。這是搏命的爭鬥,又不是兒戲,若非時間緊迫,可不止如此。
南棠輕嗤一聲,沒再說話。倒是身後忽然傳來嬌叱:「不許走!」
二人心頭微驚,這女修竟這麼快就擺脫鉗制?
神識之中,只見那女修站在百步開外之處,身上綻起淡金光芒,雙手高舉重錘,雙手雙足上仍被銀弦纏繞,可控制琴弦的弦修卻被她甩起,砸向琴修。
轟隆一聲響,雙錘砸地,一道可怕巨力貼地而來,地面瞬間石崩砂飛,朝著南棠與夜燭的方向裂出深深溝壑。
南棠咋舌。這女修的力氣大得嚇人。
「說好的不動手,你們怎能反悔!」女修氣壞,不斷砸地,那對重錘在她手裡掄得像玩兒似的。
三根參天木柱從天而降,落在南棠與夜燭身後,擋住女修的攻擊,夜燭與南棠二人依舊頭也不回地向前疾掠。
地面劇烈顫動,裂縫越來越深,三根巨木轉眼被砸碎。
————
密林的不遠處,地面同樣嗡嗡顫動。
脖子上掛著幻蛇的女修雙瞳灰白,腳步卻忽然停止,頭僵硬地轉了轉,似乎要被地面的震動驚醒。
「鍾俏在幹什麼?人沒攔住還弄出如此大的陣仗?」陰柔的聲音氣急敗壞地響起,卻又不得不壓低。
「現下如何是好?」另一個低沉聲音問道。
眼見獵物就要踏入陷阱,可地面的顫動又影響了幻術,讓那獵物停下步伐,而獵物的同伴又即將趕到。
「來不及了,你過去,按我說的做。」
「好。」
兩人商量完畢,再無言語。不遠處蕉葉下的陰影里緩緩分裂出一道影子,影子為人形朝著獵物慢慢游去,可四周卻不見一個人。
那人影游到獵物腳下,從地上站起,化作一個手持八卦鏡的道士,他只將八卦鏡祭到獵物頭上,鏡面一道黑光落下,將獵物徹底籠罩。很快的,小小的八卦鏡面內幻化出一個漆黑祭台,獵物的身影出現其間,正睜著雙眼惶恐地看著周遭。
「成了。雷兄的攝魂大法好生了得。」那人道了句。
「可惜了,本想收了此人魂魄,再將她肉身煉為媚傀,現在來不及了,浪費一副大好皮囊。」還藏身暗影中的人一邊開口,一邊控制著獵物。
獵物已攤開伸出的手,掌心中靜靜躺著一枚回龍幣。
站在他身邊的修士大喜,伸手取幣之時抬頭看了眼八卦鏡中的畫面,卻是一愕。
攝魂大法乃是極陰邪的幻術,可將對手魂魄從肉身勾入鏡中,再以對手生平最懼怕的回憶製造幻境,將對手徹底封印在幻境內,重複體驗最懼怕的時刻,直到癲狂。
八卦鏡的鏡面會呈現出對手在幻境中所見畫面。
「這是……」那修士不由自主盯著鏡面,寒意由心底蔓延向四肢百骸。
一個人躺在祭台之上,被剖開了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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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似無的鈴音迷惑了五感,帶著他穿過重重夜幕,夜幕四周似乎藏著陰森可怖的眼睛,窺探著這裡發生的一切,直到熟稔的鬼嘯音響起。
五感歸來,螢雪看著眼前出現的景象,剎那間雙眸圓瞪,恐懼一寸一寸侵占魂神。
他動彈不得,被咒法禁錮在祭台上,腹部的血液汩汩流得祭台遍地都是,黑暗的夜幕里忽然間亮起一雙又一雙血紅眼睛,死死盯著祭台上的他。
倏地——那無數雙血紅眼睛化成妖影,爭先恐後地鑽入他腹部傷口之中。
劇烈的疼痛讓他繃直弓起身體,他想叫,可喉嚨卻像被人掐住般一點聲音都發不出,只能徒勞無功地張著嘴。
動聽的吟唱聲卻遠遠傳來,與這地獄般的畫面格格不入。
祭台下忽然走上一個身著白衣修士,他一手端著盤子,一手握著黑色匕首,緩緩走向祭台上的人。
「仙食肉芝,食其之肉,可得百年修為;飲其之血,可增百年靈氣。賜食——」修士以一種古怪的腔調開口。
四野的吟唱聲愈發響亮。
螢雪卻死死盯著那人手中匕首。
他為何會回到巫嶺?他不是應該逃離這個地獄?莫非他的離開只是場夢?
這不可能!
絕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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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動作快點!」藏身蕉葉陰影內的修士不知同伴為何停下動作,不耐煩地催促一聲。
站在獵物身邊的同伴卻依舊怔怔盯著鏡里畫面,聽到催促,他指了指鏡里的畫面,想說什麼卻沒能說出,只慌亂搶過對方掌心裡的回龍幣,退去之時再度抬頭看了眼。
這一看,卻讓他駭然失色。
八卦攝魂鏡的鏡面上,祭台已經消失,只有一張爬滿黑筋的臉龐突兀地呈現在鏡子上,詭異地笑著盯著他。
「啊——」他尖叫一聲,手裡回龍幣落地。
八卦攝魂鏡碎去,從半空落到地面。鏡下的獵物灰白的瞳孔突然化作血紅,一隻妖爪毫無預警地伸出,帶著不可阻擋的力量,穿過那修士的胸膛。
那修士連抵抗的餘地都沒有,就被對方穿胸而亡,臉上猶帶驚恐的表情。
天際血雲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