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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她都看得懂的東西,沒道理江止看不清。
「師妹何出此問?」江止像要看透南棠般盯著她。
「我就想知道,若是俞瓊仙驟然發難,再度出手,師兄可有準備?」南棠問他。
她相信,江止聽得懂她的問題。
江止一笑,轉身又遙望天星:「廊回是三脈之中實力最強,而眠龍則是最弱的,根本爭不過他們,再怎麼準備也沒用,從你殺死梁應晞那天起,這個仇就不可能被化解,除非我把你獻祭出去。」
「對不起……」南棠愧疚道。
「不必道歉,你沒做錯什麼。三十多年前,你以一己之力守住整個重虛宮,如今換重虛宮來守一個你,有何不可?」
說到此處,江止頓了頓,復又開口。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想借悲雪宗來對付廊回,但這件事沒你想得那般簡單。廊回的地理位置特殊,與天遺宗接壤,這麼多年來都是兩宗必爭之地。呂正陽此人野心不小,一直在擴張勢力,現下實力直逼菩音悲雪,近年在暗中頻繁接觸天遺,怕是動了歪心思,早就成為顧衡眼中釘。」
「師兄的意思是,悲雪宗可能要借我們之手,除去呂正陽?」南棠蹙起眉來。
江止嘆口氣道:「師妹,三十年前你說你想建宗立派,我只當是你心血來潮的童言,但眼下來看是我小瞧你了。如果你果真有心往上走,除了修行之外,可能還得花些心思在玉昆的局勢之上。」
「多謝師兄指點。」南棠拱手,誠心道謝。
江止卻擺了擺手:「師妹客氣了,你的修為實力恐怕早在我之上,我沒什麼可以教你的。廊回山的事你不必太放心上,我早就和萬仙尊商量過,已經往眠龍發出山諭調撥人馬。顧衡既要剷除呂正陽,必定要扶持眠龍,這對眠龍山來說,或許也是個擴張的機會。你安心閉關鑄劍,這幾天我會留在這裡主持,俞瓊仙若有動靜,我自可應對,你不必擔心。」
南棠忽然不知該說什麼。
「師妹還有事?」江止回身問道,神色一片平靜。
「沒了,那就拜託師兄,告辭。」南棠拱拱手,告辭離去。
待她走遠,江止方以指腹點上眉心間的紅紋,腦海里響起個聲音:「師兄,你真好。」
「再好,也沒用。」江止淡道。
他懷念的那個南棠,不會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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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大亮,一切準備就緒。劍廬已經被天曦鏡隱藏在幻象之中,天祿獸趴在劍廬之外守著,商九和杜一壺守在劍廬里打下手。
「你說你可以讓我的天焰更加熾熱,現在讓我看看能提升多少?」鍾俏站在融爐旁邊,手上戴著副金色鏈甲手套,臉色凝重道。
她一邊說著,一邊打了個響指,掌上忽然生起一簇火苗,熾熱的氣息頓時蔓延,站在劍廬內的所有人都漸漸冒出汗來,無法抵擋這股熾熱氣息。
南棠望去,這簇火苗整體呈暗紅色,但仔細看去,火苗的焰心帶金,與普通火苗不同。她點了點頭,催動春種之力探向這簇火苗。火苗猛地晃動起來,無數金色與紅色的光點漸漸飛起,分離……鍾俏看傻了眼,南棠已是滿頭大汗。
神識如遇火焚,刺疼不已,她勉強集中注意力,感受天焰的靈源——天火之焰,其中應是七成火靈、兩成金靈,還有一成土靈,三種靈氣融合為天焰。
如果要加強天焰,則需要同樣的靈氣。
她緩緩伸出手,身邊是嫣華一早準備好的,兩大筐晶石,隨著她的神識注入,五靈被析出,聚在半空如同五條彩帶,又南棠的指引之下分出金火土三色至純靈氣,猛地灌入天焰之中。
鍾俏正看得目瞪口呆,卻見手中天焰猛然間大漲,火焰沖天而起,險些燒到頂棚,她慌忙熄滅天焰,怔怔看著手套上留下的焦黑痕跡。
再晚一步,這手套就護不住她的手了。
「可以嗎?」南棠抹著汗問道。
鍾俏大喜:「可以!」
她一邊說,一邊將天焰火種拋入融爐的爐膛中,喝令商九拉動風箱,爐火大旺,她再朝南棠示意。南棠再次催動春種之力,從身後晶石提煉出需要的靈源,融入爐膛的天焰里。
可怕的熾熱氣息瞬間席捲整個劍廬,所有人的皮膚都開始泛紅,汗珠不斷滾落,鍾俏卻滿眼欣喜,將早已拆解的龍骨祭入融爐內,一面道:「保持這個火候,不要變!杜一壺,取劍!」
杜一壺「誒」了聲,將摧月劍擎起,鍾俏凌空一抓,摧月劍出鞘,飛到融爐之上,緩緩吸收起融化的龍骨骨液。
森白的骨液一滴滴融進劍身,劍身變得通紅。
鍾俏雙手執錘,錘上紫光大作,「當」一聲巨響,敲在摧月劍上。
眾人只聽一陣「噹噹當」的聲音連綿不絕,鍾俏震錘的速度快到讓人看不清動,每錘過千下,就要讓杜一壺將摧月劍送入寒冰池中冷卻一番,再祭入劍爐繼續融骨。
南棠除了全神貫注保持著天焰火候外,還需不斷給鍾俏注入生氣,以保證她的精力體力不會耗竭,畢竟三天完成三個月的鑄劍,對鍾俏的修為考驗很大。
鑄劍的過程毫無疑問是枯燥無味,反覆的錘鍊,反覆的融煉,直到最後一塊龍骨化成骨液融入摧月劍中,時間也不知過了多久。
忽然間,一聲龍鳴響徹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