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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神行過玉昆十萬大山,每到一處便留下法陣,直到丈量完玉昆最後一塊土地,古神化仙而去,留下無數震懾邪魔的法陣,而在重虛宮裡,就留有一個陣眼。
陣眼就在重虛宮北面,其實是個荒蕪的古蹟,殘破的地面上繪有幾道早已褪色的陣法痕跡,一絲一毫的靈氣都沒有,像是被歲月掩埋的過往。
重虛宮的人,從沒將那當成一回事。
「號令十方大山……你是不是以為開啟了古陣,就能號令這裡的修士?成王成神?」南山覺問她。
南棠撓撓頭——她和外頭的修士一樣,的確都這麼認為。
話本里常見的寫法,得到某種仙器,開啟法陣,引天下修士盡俯首,多少人奢望的至高無上的地位,數不盡的天材地寶,通通都堆到面前。
讀起來真叫一個爽。
「難道不是嗎?」她反問道。
「哈哈……那些修士是傻子嗎?憑什麼你開了法陣就要聽你的?」南山覺忽然笑出聲,似乎嘲笑她愚蠢,他用手指向眼前的山巒,「你看眼前這些山巒,像不像人?天地有靈,草木可化神,十方大山萬萬重,每一座山,都是神。眠龍山脈九百九十九座山,便有九百九十九位神。句芒春種,上通天下達地,可號十方大山萬萬神。」
南棠嘴巴已經張成「O」形,是她想像力匱乏了。
南山覺瞧見後笑得更顯嘲諷:「怎麼?你還真信了?」
「……」南棠閉上嘴,敢情南山師兄在逗她玩兒?
「關於句芒春種我沒什麼可以告訴你的,嫣華,送客。」南山覺並沒賣南棠面子,語畢拂袖而去,鑽進了茅屋不再出來。
「師叔,我師父他這兒……」嫣華指指腦袋,「一根筯,你別介意。前幾年同他交好的師叔來看望他時,與他爭執過春種之事,原是好意想勸他清醒些莫想這些不切實際之事,多為自己打算打算,不想他平白無故把人搶白一通,將人趕下山盡峰,至那以後就再沒人敢管他了。他可能誤會你並不相信春種之事,是來尋他開心的。不過話說回來,師叔你老是問春種又是為了什麼?」
南棠把小雪羊放到肩頭,道:「學術研究,研究!」
一邊說,她一邊下了山盡峰。
句芒春種,可啟古神法陣,號令十方大山?
這話還真是只能聽聽算了。
————
從山盡峰上回到雲川,南棠非常意外地在雲川外看到了江止。
「師兄?」南棠詫異道。
自打璩靈洞一別後,她已有數日沒見過江止。最近門派事務繁雜,寧霞峰又死了人鬧出大動靜,江止費了好大勁力才安撫下去。
江止微微頜首,隨她進了雲川。
「師妹,你準備一下,三日之後啟程前往五蓮墟。」他今日過來,是親自告訴她這件事的。
南棠奉上一杯茶,問道:「只有我與師兄二人?」
江止接茶的手微微一頓:「還有一人……是螢雪。」
南棠其實並不想與他獨處,聽到他的前半句,剛鬆口氣,下一刻就聽到螢雪的名字。
輕鬆不起來了。
第13章 奶虎
五蓮墟的斗法會每一甲子才辦一次,到時不僅整個浮凌山的強修都會雲集至此,還會有眠龍山脈的上修現身。既然強修雲集,自然就是學習的好機會,哪怕是到五蓮墟看上一眼,都是無數修士夢寐以求的事。螢雪做為整個重虛宮修行速度最快,天賦最強的修士,很有可能是下一屆五蓮墟鬥法修士的人選,提前帶她去五蓮墟長長見識,也在情理之中。
確切點來說,江止本來就計劃帶螢雪赴會,要不是擅自動用了青髓筍,也不會提議帶她同往。太清蓮和五蓮墟斗法會都是他給她的補償。
這些道理無需江止解釋,南棠也明白。
也不知從何日開始,他們之間就只剩下日復一日的彌補與被彌補關係。
不過如今看來,簡單的利益交換關係,遠比複雜的感情要來得容易處理。
南棠捂了捂胸口——心臟跳動得很平緩,沒有痛苦沒有難過,雖然有些不愉快,但那只是基於未來路程上可能出現的尷尬而生的情緒。
「五師妹,五蓮墟斗法會的機會難得,六十年方有一次,螢雪正值結嬰之際……」江止已開口解釋。
「師兄,別說了。」南棠打斷了他的話,笑道,「門派有門派的考量,我理解,能去五蓮墟我已經很高興了。」
她心裡的糾結很快就想透,避免尷尬的方法是她退出五蓮墟之行,可這是她用自己的救命藥換到的機會,她不會退讓。
去是一定要去的,正好,借這個機會她能觀察自己的心魔。
也許,心魔真的消失了,蠱蟲也消失了。
面對她的笑顏,江止滿腹斟酌好的言語再也說不出。她笑得眉舒目彎,仿佛回到三十年前,叫人深深懷念的年月中。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你君子之腹。」江止不自覺回她一個溫和微笑。
————
江止前腳離開雲川,南棠後腳也跟著踏出雲川。
她給劉子旭發了傳音訊息,讓他召集所有弟子。這並非正常授課的時間,但她趕到坐望廬時,丙班的弟子也已經差不多到齊。
三天時間很緊湊,她也有不少事要提前安排。
「三日之後,我會前往五蓮墟,少則十日,多則一月,待我歸來已臨近門派考核之期,諸位可要抓緊修行。我不在的這段時日,會給各位留功課,希望各位都能完成。」南棠一邊說,一邊將一疊玉簡交給劉子旭分發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