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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這年頭假死的人有點多。
「你們還登不登記?不登記得別擋入口!敘舊上別處去。」土地爺拿木板咣咣敲牆,不耐煩道。
「登記登記,馬上。」南棠立刻道,指尖劃開一道小口子,滴在令牌上之後交還土地爺。
土地爺用力一掰,那片令牌一分為二,原是面子母令。他在母令上寫上南棠名字後收起,把子令遞給南棠,南棠伸手要接,他卻又縮手,只用另外的手在南棠眼前做了個數錢手勢。
南棠會意,立刻數出九十枚仙幣奉到他面前。
「我和嫣華的,您收好。」
土地爺掂掂仙幣重量就收入囊中,又替嫣華辦起登記來,一邊登記一邊道:「這枚銀沙令你們隨身帶著,就能自由進出銀沙集了。緹煙,你和她們好好說說規矩。別在這兒犯事,否則天涯海角也能追到你們!」
說話間,他敲了敲母令——滴過血的令牌,可以追蹤到每個人的下落。
「哦。」嫣華吐吐舌,從他手裡接過辦好的銀沙令收好。
「行了,去吧。」土地爺揮揮手正要放她們入內,忽然又道,「等會!」
南棠見他目光落在身後的赤寧獸上,不由問道:「他們也要登記?」
「那倒不用。」土地爺瞥著赤寧獸道,「就是提醒你們,管好你們的寵獸,別讓他們隨處拉撒,破壞公物,尤其這種凶獸可要看緊點,衝撞了其他修士可不好。」
「……」夜燭眼神立刻就不對了——這是把他當狗了。
「不會不會,他很乖的。」南棠見勢不妙,忙摟住夜燭的脖子,試圖讓他露出和善的笑容。
夜燭呲牙咧嘴,露出森白厲齒——撕了你!
「別廢話,每個帶凶獸進來的修士都這麼說!我們月梟仙尊愛乾淨,弄髒了銀沙集,有你們受的!」土地爺一邊警告,一邊退開,再度揮手讓他們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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緹煙還陷在「她是虞南棠」這個漩渦里出不來。
南棠見到緹煙神情恍惚的模樣,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其實和她剛剛聽到「緹煙」名字時的反應一樣,她們雖然從沒見過對方,彼此並不相識,卻因為一場浩劫而被聯繫起來,而後一起做了三十年的「死人」,突然間遇到難免驚訝觸動。
她們之於彼此,仿佛只是傳說里的人物,只可念而不可遇。
然而世間緣分從來奇妙,遇到不可遇之人,見到不可見之物,沒什麼比這更讓人覺得感慨,這大抵就是未知旅程的歷煉所給予的驚喜。
「別想了,相逢既是有緣!」南棠伸手搭上緹煙肩膀,「咱們已經踏進銀沙集,你不給我多介紹介紹這地方?」
緹煙這才擺脫恍恍惚惚的境地,重振精神,道:「進了這裡,第一重要,就是別讓自己像個新人,否則容易被騙!」
她說完就走到落後幾步的嫣華前面,推手擋開一個試圖向嫣華兜售小物的低修:「不買不買,快走開!」
低修啐了聲跑遠,她才又道:「這裡雖然禁止鬥法,可不管坑蒙拐騙,尤其愛坑你們這樣的新人。」說到這裡,她特地看了眼嫣華。
嫣華訕訕收回好奇的目光:「沒見過,我好奇。」
仙凡雜居的小鎮,既有凡人的人情味,也有仙家的超脫,矛盾的兩種氣息在這裡融合得很巧妙。凡人城鎮會出現的——酒肆茶館、雜貨鋪子、當鋪鐵匠鋪大澡堂子……應有盡有。
南棠甚至看到裊裊生起的炊煙和茶館裡的說書人,這在重虛宮亦或浮凌山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畫面。當然,這些鋪子裡售賣的物件,除了凡人所需外,還有一半是修士所用。
「好奇也給我收斂點。」緹煙邊說邊帶著幾人往裡走,「這條是銀沙集的凡人街,不過在這裡的可不全是凡人。你看那鐵匠鋪……」
南棠順著緹煙所指望去,敞開的鐵匠鋪里只有兩個人,一人拉風箱,一人打鐵淬鍊。
「那對師徒是菩音有名的鑄劍師,在這裡呆了幾百年,就只專注一件事,打鐵。你兜里要是夠仙幣,也能請他給你打把趁手的武器。」
南棠點點頭,跟著緹煙繼續往裡走。
過了這條凡人街,就是修士的落腳處,也就那棵鬼榆真身所在之地。
「來了銀沙集不能沒有落腳處,前頭就是供外來修士落腳的棲息地,按凡間的說法就是客棧,付錢就能住。」綽煙指向巨大的鬼榆,「土地爺是這兒最大的地主之一,你看他身上掛的那些洞府,都是給修士臨時落腳的。還有後頭山崖上建的那片也是,不過那就不是土地爺的地盤了,是土地爺的死對頭,朝花婆婆的地界兒。」
她領著南棠與嫣華走到大樹另一頭,正好能遠遠看到依著山崖所建的洞府,洞府層層錯疊,相互間有羊腸石階連通著,十分特別,而近處的老榆樹身上掛建的洞府,又如隱藏在茂密枝葉間的小木屋,彼此間也有木橋與木階為引,同樣別致。
此外,還有些零散建起的洞府,風格就更加奇怪,據緹煙說那是銀沙集最富有的修士才可能擁有的獨幢洞府。
總而言之,這是個光怪陸離的地方,不大的範圍,卻能從凡間萬象看到仙境百態。
這讓南棠開始好奇那位叫月梟的仙尊了。
「這些洞府要住得多少仙幣?」嫣華好奇道。
「那得看你要住什麼規格的洞府,按天來收的話,上到破萬,下到近百都有。還有長住和短住的差別,長住會比短住便宜些,按月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