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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盯著圓球不動。
她不知道通過修羅試的其他人得到的獎賞是什麼,但肯定不是眼前這個,顧靈風為何要騙她?
「那是煉魂珠,與螢雪當初禁錮我這半魂所用的法寶有異曲同工之用。珠內裝的應該是他的元神,他既然在你面前現出此物,此舉必定與他有關。南棠,你與他鬥法之時,用了春種之力?」夜燭的聲音響起。
南棠面露思忖。當時顧靈風的元神藏入沙漠,她確曾施展春種之力,讓神識探入沙漠中尋找他的蹤跡,可外人怎會看出句芒春種?
不過…………
她確實感受到十方古陣的氣息,顧靈風又是近萬年前的人物,回龍塔建在十方古陣上,也許二者真有關聯?
「不說話?你和你那情夫在商量什麼?」顧靈風見她不語,又一甩長發道。
情夫?
南棠沒反應過來他在說誰。
「就是藏在你神識裡面那個人。」顧靈風都看見了,「那是你男人?你們雌雄同體?」
南棠與夜燭二人均是一愣。
片刻後,南棠笑了,坦然回道:「是呀,我男人。」
左臂上的黑紋忽然間自她掌中游出,在她身側大熾後漸漸化成一道虛影,站在她身後,南棠朝後隨意瞥了一眼,也就隨他去了。
「顧魔尊,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既然你看出來我身上有什麼,也不必拿什麼破魔劫獎賞誆我。你想做什麼,直說吧。」」南棠微翹下巴試探道。
顧靈風倏地退到煉魂珠後,冷冷盯著他二人,道:「這話應該我來問你,你想要什麼?通天法術?仙寶?靈丹仙藥?亦或是無上權力?通本座通通都可以滿足你,只要你往這道封魔符內注入春種靈力……」
「那樣,你就能離開這座回龍塔?」南棠接下話茬。
如果她沒猜錯,能將顧靈風這樣強大的元神鎮在這裡近萬年時光的東西,不是回龍塔,而是回龍塔之下的十方古陣。當年必是有人借用十方古陣的力量封印了顧靈風的元神,而顧靈風要想離開這裡,只要找到能夠開啟十方古陣的人就有可能。
而南棠就是那個身懷春種可以開啟十方古陣的人。
顧靈風沉默片刻,不答反問:「那麼,你想要那些東西嗎?」
「想要。」南棠老老實實點頭,這世上哪個修士不想擁有這些東西?
顧靈風臉上現出一絲笑來,剛想說話,卻聽她又道:「但就算你把天下致寶全都堆在我面前,我也不會幫你。」
「為何?!」顧靈風的笑頓沉。
南棠搖頭:「我不會救魔修。」
說她有偏見也好,說她冷血也罷,她對魔修的印象,還停留在三十多年前浮凌山的那場劫難中。而眼前這個顧靈風,據說當年也是引發仙魔大戰的元兇。她決不願意為一己私慾再放出一個魔物為禍天下,這是她身為一個修士最基本的初心。
顧靈風的神情數變,衝到南棠面前:「魔修怎麼了?想當初,若非魔修……」
可話沒說完,他在南棠的目光下又閉上嘴,轉而問道:「你要如何才肯出手?」
他在回龍塔內被鎮了近萬年,想離開想得快要瘋了。
「怎樣都不能。」南棠搖頭轉身。
顧靈風追上來,可她身後的夜燭黑霧散開,瀰漫在她四周,將她整個籠罩其中,護她離去,對顧靈風之言充耳未聞,直至她走到出口處。
「如果是關於句芒春種和十方古陣的秘密呢?你也不想知道?」顧靈風不知幾時冷靜下來,回到煉魂珠前,聲音遙遙傳出。
南棠的腳步停下,但片刻後,她依舊頭也沒回的離開。
————
地底傳來憤怒的吼叫,帶著一絲絕望,不論多麼強大的修士,被鎮壓了近萬年,都是件痛苦的事。
南棠沿著蜿蜒的石階一步一步向上走著,沒有回頭。
「南棠,你剛剛回答顧靈風那句話,再說一遍。」夜燭的聲音在她神識虛空內響起。
「我回答了他許多話,你問哪一句?」南棠問道。
「別明知顧問。」夜燭才不信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真不記得了。」南棠微笑。
「虞南棠!」夜燭有些生氣地重重咬她名字,可末了語氣卻又軟下來,「再說一遍,就一遍。」
他發誓,她一定知道他在說什麼。
也不知是顧靈風冷靜了,還是絕望了,塔底傳來的怒吼漸漸變小。
南棠嗤嗤笑出聲,她就愛聽夜燭這無可奈何的聲音。
男人偶爾的那一點撒嬌,很是磨人。
夜燭從她笑聲中聽出一絲捉弄,也意識到自己態度的不對勁,恨她恨得牙癢。
「我男人呀。」就在他發作的前一刻,南棠開了口,「我和顧靈風說,這就是我男人。」
「誰?你男人叫什麼名字?」夜燭不依不饒。
「夜燭。」
她唇微動,吐出讓夜燭心花怒放的名字。
他的聲音瞬間消失,似乎在回味品嘗著南棠的話——我男人,夜燭。
這話直白而動人,沒有迂迴的試探,也沒有風花雪月的曖昧,卻為這段數十年的陪伴添上因果,也為那一次比一次更難克制的魂神交融找到原因,直抵夜燭心底,掀起滔天巨浪。
「再說一次。」良久,夜燭的聲音才再度響,有些霸道地命令道,「你男人,夜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