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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想到多年前幾乎被眾人放棄,連壽元都沒剩多少的小修士,能夠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呢?反而是他們這幾個師兄,自魔修之劫後便一蹶不振,要麼碎丹難結,要麼心志重挫困頓不前,要麼……心魔難驅。
南棠搖搖頭:「修仙之人,談何苦不苦,哪有一帆風順的路。」
「對了,六師……」夏淮這時才問起螢雪,也不知該如何稱呼。
南棠看了眼雙手環胸站在角落的螢雪,他從開始到現在都沒說過話,仿佛一個透明人,但身上的氣勢又強到讓人無法忽視。
「是六師弟,他是男的。」南棠道,「至於其他的,恐怕要問咱們的師尊了。」
多的,她不想解釋。
「……」夏淮頓時無語。
螢雪是男是女對他來說差別不大,但是對其他人可就不一樣了。難怪昨日江止回來時臉色古怪,反應那麼激烈,想必是在回龍塔外看到了螢雪。還有老三和老四,雖說前緣已了,可若是他們聽到這個消息,恐怕……
南棠無奈地聳聳肩,師兄妹二人彼此心照不宣地沒有繼續談論螢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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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沉,天星搖曳。
悲雪城城主府的大殿內淺光微閃,顧衡的虛影負手而立站在大殿正中。
沈謎單膝跪在他身後,垂頭道:「宗主,是屬下辦事不力,請宗主責罰。」
顧衡面無表情地直視前方,自言自語淡道:「一次性治好了九個被廢除靈根的弟子,並同時治癒所有弟子外傷……這能力,這術法,很罕見。」
他喃喃了幾句,轉過身來,神色間並無怪責之意,只道:「起來吧,這事不怪你。」
誰能想到虞南棠真有那個本事。
沈謎這才道聲謝,從地上起來:「宗主,仙凌閣的名額……」
「你代表本尊去的,既然已經開口允諾,自然不可反悔。十四個仙凌閣名額雖然多,本尊也不是出不起,就當是……給虞南棠的見面禮吧。她的能力若是不虛,對本尊可太有用了。」顧衡說話間唇畔浮起一縷笑。
「那廊回山那邊?」
「本尊已經找過呂正陽,面子也給他了,若還要再鬧,休怪本尊不留情面。」顧衡邊說邊低頭摩挲起手腕上掛的一串一百零八子佛珠。
他還正愁沒藉口動廊回,希望虞南棠對得起他這份見面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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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奮了半宿的重虛弟子們終於安靜,照影齋沉寂下來。
一道人影輕點池水掠過,三尺寒光在幽夜中閃起,帶著濃烈殺氣無聲無息直取照影齋花園裡站的人。那人倏地睜眼,發出聲嘲弄般的笑,飛身上了屋頂,身後寒光如附骨之蛆般緊隨其後。
「同門相殘,師姐會生氣的。」那人幽幽笑道。
對方的劍雖快,幾番擦過他的要害,但總在緊要關頭被他輕描淡定化解。
「你從一開始就覬覦南棠?」江止聲音低沉,蓄著恨意。
「是又如何?師兄莫不是要怪我挑撥離間?」螢雪不回手,只躲,「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師兄若真一心一意對待師姐,又怎會被我趁虛而入?」
江止無可反駁,只是手中之劍越來越快,也越來越狠,招招致命。
螢雪卻仍發出低低的笑聲,聲聲刺耳,挑釁著江止。一劍橫過他的咽喉,在他喉間劃開道細細的傷口,鮮血迸出。
江止收劍,冷道:「你以為你這麼做,南棠就會喜歡你?」
「別痴心妄想,就算沒有我,她也永遠不會喜歡你!」
他篤定道,就好像解契那天,他也清楚地明白,南棠永遠不會回到他身邊。
南棠和損毀的雲川一樣,都不可能再歸來。
螢雪倏地收起笑,想起夜燭說過的那句——「就算沒有我,沒有江止,她也一樣不會喜歡你。」
怒氣忽然大熾。
他欺身到江止身邊:「不勞師兄操心,你還是先擔心自己吧,邱纏心的力量可不好吞噬,你小心被噎到。」
江止大驚,「錚」一聲拔出劍指向螢雪:「你在說什麼?」
「心魔在身修為停滯數年難有所進,師兄很難過吧?你以為你憑何能遇到那一冊《噬魔訣》的功法?」螢雪笑得殘忍,「可惜,只有上冊。」
「是你!」江止盛怒,一劍刺向螢雪。
只聞「嗤」的一聲,螢雪不避,任由那劍刺入自己肩頭。
「師姐不喜歡同門相殘。」他喃喃一語,忽然從屋頂滾下,落進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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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廳的光線柔和,蘇邇正在窗前煮茶,一縷茶香四飄。
「二師兄,你的閉關如何了?」南棠與夏淮坐在內廳議事,正問及他的情況。
夏淮聞言眸色微轉,落在窗前的蘇邇身上,他只搖了搖頭:「此次閉關本欲沉心領悟驅逐雜念,為結丹做準備,然而……」
心有雜念,閉關沒有成功。
「要不……讓我試試?」南棠道。
春種生氣雖然強大,但她並沒把握能夠幫到夏淮。金丹乃是嬰胎之初,皆為元神精氣凝鍊所成,與靈根不同,除了靠修士修煉的積累外,還要靠領悟。碎丹之後再結金丹,也不例外。
「你幫不了我。我的境界停滯,與外力無關。其實兩年前我就已經達到可沖結丹的修為了,只不過,我遇到了我的天劫。此關不破,金丹難成,誰也幫不上忙。」夏淮不以為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