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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夜燭被她鉗制,費力開口,「壽元和境界,我都不需要!」
砰——
他話音未完,就被謝清留掐喉扔出,撞到一旁船舷。
「不需要?你不想阻止我?」謝清留輕飄飄飛到他身畔,又溫柔道,「沒有修為和壽元,你如何阻止我?阻止我殺你弟弟,或者阻止你弟弟屠戮玉昆……」
玉昆……
夜燭以掌用力按住側額。「玉昆」這個名字異常熟稔,但他什麼也想不起來,記憶很混亂,仿佛少了一大塊,剩下的殘片卻拼湊不完整,而這些支離破碎的記憶里,似乎又混入了其他的東西,讓原本就凌亂的記憶顯得更加渾噩。
但不管他想不想得起來玉昆這個地方,都不妨礙他從謝清留的話語中讀出濃濃威脅——玉昆,應該是個對他來說很重要的地方。
「怎樣?你還覺得修為與壽元無關緊要?還要為著你那點可憐的堅持而放棄所有?」謝清留冰冷中夾著嘲諷的聲音落下。
夜燭俯身趴於船舷,長發垂落半空,他看著船舷外的星河山川,並沒回答謝清留的問題,混亂的腦海里千頭萬緒如同亂麻,他忽然間抓住了其中一根。
她說,她煉製肉芝仙食已有萬萬年?
「謝清留,你活了萬萬年?」夜燭轉頭,不再喚她師父,「你……是元尊?」
謝清留的神情有瞬間平靜,她沉默地看著他,既沒承認亦未否認。
夜燭卻又撫著頭:「不是,不對,你不是他……你是祈族第十三人?肉芝仙食……是無?」
混亂的思緒錯綜複雜,他怎麼想都覺得有什麼地方沒能連接上。
謝清留卻在此時飛落他身畔,伸手輕撫他的頭,像從前還是他師父時那樣,慈和地問道:「你可知梵天之無代表著什麼?」
「無乃是梵天界至高無上的象徵,廣袤星宙,無限可能,超越相像的認知……」夜燭重複著這句話喃喃道。
「說得沒錯,但你又知不知道,在這世間,有一件東西,可以和廣袤星宙相媲美,同樣擁有著無限可能?」謝清留一邊說一邊抬手。
夜燭沒有聽到她的答案,只看她以指尖輕輕在自己額間點了點。
「這是他告訴我的。」謝清留道,「你也應該知道是什麼。」
————
浮鯨海仙萊島外,巨浪凝固在半空,天際流雲不再變幻,風似乎停止了,海面出現了瞬間的平靜,幽深的漩渦輪轉靜止,一切,都像暫時被凝結了般。
螢雪停滯半空,看著細細的符鈴隨風而散,蒼白如雪的面孔除了驚愕外亦浮現一縷迷惑,話說得再絕決,可在這一刻,他依舊下意識地抬頭看向南棠,孩子般道:「師姐,我沒有……為什麼……」
他的神情漸漸變得惶恐,先前肆無忌憚的狂妄化作無助,仍是望著南棠:「師姐,符鈴碎了,怎麼辦?」
符鈴碎了,夜燭死了。
怎麼辦?她也想知道該怎麼辦。
南棠情緒幾經波折,如同狂風大作的海域,早就巨浪滔天,劇烈的悲傷席捲而來,幾乎要摧毀她的元神,淚水奪眶而出落進海里。
她以畢生之力控制著瀕臨崩潰的情緒,彈指送出早已瘋狂運轉的春種之力,朝著螢雪腳踝纏去。
所有人里她離螢雪最近,最先看到符鈴的潰散,也清清楚楚地看到,螢雪失色的腳踝上,符鈴的斷裂處,已經浮起蛛絲般的赤紅血脈,如同藤蔓般向身上生長,南棠的生氣飛快纏繞其上,將其牢牢束縛,阻止這赤紅血脈的蔓延。
她有預感,這絕非好東西。
「螢雪,別動。」面對螢雪的惶惑無助,南棠開口,以自己的冷靜安撫螢雪。
憑心而論,她並不相信螢雪會殺夜燭,這兄弟二人雖說素來不和,但要真想殺了彼此,不會等到現在,他們彼此都有太多的機會殺對方了。落星壑里如果螢雪沒有下手,那麼現在他也不會當著眾修之面震碎符鈴,讓自己陷入眼前的境地。
南棠沒有時間多作思考,因為她很快發現,一股強大的反彈力順著她的生氣傳回,這股力量大到她完全壓制不住。螢雪任由生氣束縛在踝,可那赤紅血脈依舊是掙脫了生氣束縛,沿著他的小腿向上生長。
「師姐……我……」螢雪似乎受到極大痛苦般,在半空中曲起身體,腳背繃到極致,一身肌膚完全失色,雙手亦半抓在空,五指指甲瞬間生長,如同獸爪,原來那張英俊漂亮的臉龐,轉眼布滿赤紅血脈。
「怎會這樣?!」震怒的聲音在他二人身畔響起,「他還沒到解開封印的時間!」
南棠下意識回頭,葉司韶已然出現在她身邊,他手中同時祭出十數張黃符朝著螢雪擲去,黃符化作冰雪覆到螢雪身上,以迅雷之速將他封在了一層薄冰之間。生氣上傳回的阻力大減,但南棠依舊能感受到螢雪體內那股力量還在緩緩遊動,葉司韶的法術治標不治本,無法完全克制。
「不行,玄冰封不住他!」南棠急道。
「螢雪,你能控制住的,我教過你『太衍咒』。」葉司韶沒有回她,只厲聲喝道。
也不知是葉司韶的話起了作用,還是南棠的錯覺,縛在螢雪身上那縷生氣傳回一股柔和的氣息,安撫著那股爆沖的力量……
「他的體內到底有什麼?」南棠問道。
「肉芝活壤的血,現在不能讓他受傷……」葉司韶還待掐訣施法,可話沒說完,忽然間一道紫光從不遠處悄然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