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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尖銳悽厲的叫聲劃破天宇,撲向他的妖種一隻接一隻被震飛,那修士抱著赴死之心站在中央,身上籠著一層不知從何而來的金光。
龐大仙威如同海浪翻湧而至,頃刻間籠罩地宮入口處這一小茬地方,清脆的女音響起:「退後。」
被金光籠罩的修士死裡逃生,如大夢初醒般退到入口處,和眾人一起看著不過處掠來的三人——當前那人著一襲墨袍,衣間金色暗紋在夜色里時明時暗,容貌俊美不似人間之色,神情冷峻從容而來,所到之處,妖種皆被彈開;青衣女修緊隨其後,青銀二光於她身邊交錯閃動,身邊跟著只威風凜凜的天祿仙獸,宛如古卷上走出的仙人,再往後……眾人皆是一怔,這是個與前頭那修士生得一模一樣的男修,不過神情陰蟄,面色煞白,一身殺氣。
這三人如神兵天降,一落地便讓周邊的妖種不自覺退開,但不斷閃過的金色劍芒並不給它們逃開的機會,仿如密織的網落下。
南棠抽出入口前最後一隻妖種體內的觸鬚,四周總算暫時平靜,夜燭甩袖揮下一道金光,將這方寸之地籠在其中,這才示意南棠進地宮。
地宮入口之上是尊石像,開啟的機關就是石像手掌中的石珠,輕輕一拔就可以打開。南棠收到他的眼神,扭開機關,只聞隆隆一聲,石像挪位,露出其下甬道,南棠率先邁入其中,圍在旁邊的修士們不敢擅動,等著夜燭與螢雪進入之後方一涌而入。
隨著入口石像的再度歸位,眾人只覺耳根子一淨,心情也隨之短暫鬆懈,甬道內守著兩個修士,看到進來的是南棠,臉上皆是一喜,抱拳道:「虞道友。」
才剛跟著夜燭經歷一番廝鬥,南棠微喘,也不開口,只衝二人點點頭,徑直往裡走去。離甬道盡頭最近的一個大殿裡傳出喧譁聲,先前進來的修士與江止都集中大殿之上,正在商議應對的辦法。
「虞道友回來了。」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大殿裡的喧譁聲陡然間消失。
所有修士的目光都望向殿外,紛紛朝著進來的南棠抱拳施禮。她的出現,讓在場修士心中一定。南棠只得邊抱拳頜首邊踱進殿中。
「師妹。」
「虞道友,你可算平安回來了。」
江止與連澄同時迎上前來,江止緊蹙的眉頭總算鬆開,連澄卻是滿臉喜色,可這樣的神情很快便隨著夜燭的出現而消失。
眾修感受到那股無人可及的氣勢與強大的仙威,心頭俱是一凜,夜燭的存在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退入殿中,話也不敢多說,生恐一不小心造次得罪這位不知哪裡來的強大修士。
滅劫後期的修士,可是碾壓他們的存在。
殿內氣氛從最開始的喧譁,變成竊語,再由竊語變成鴉雀無聲,夜燭卻似乎非常習慣這樣的氛圍,滿不在乎地跟著南棠進了大殿,成為眾人的焦點。
「請恕在下斗膽,不知這位仙尊是……」眾人都沉默,只有連澄代替大夥問出了最想問的問題。
這個和重虛宮螢雪長得一模一樣,境界卻已是滅劫後期的修士,到底是什麼人?
夜燭面無表情瞥了他一眼,衣袂忽然一動,人已掠到了大殿正上方的蓮形主座之上,懶洋洋一倚,占據了半邊主座。
連澄沒有得到答案,很是尷尬,轉頭以目光求助南棠,南棠覺得夜燭大概有點顧靈風附體,捏捏眉心,剛想介紹夜燭,主座上的人卻自己開口了:「南棠過來。」
南棠詫異地對上夜燭的眼,夜燭卻朝她勾手。
眾目睽睽之下,南棠只得走到他身前,夜燭朝著自己身邊還空著的半塊位置呶呶嘴:「坐。」
那口吻熟稔得好似在他自己家一般。
這個大殿空空蕩蕩,連撐殿的石柱都沒有,全殿只有這一個蓮座,毫無疑問,誰能落座,誰便是今日這群修之首。從境界來說,夜燭有著絕對資格,但南棠還不夠。她遲疑片刻,正想拒絕,卻被夜燭窺破心事,拽著手拉到他身邊坐下。
「你剛才連番惡鬥費了不少氣力,坐下歇會。」他語氣淡淡道。
南棠一木,直挺挺坐到他旁邊——倒不是面對眾修怯場,而是源自夜燭的觸碰。
暖融的手掌,清冽的香氣,他的氣息席捲而來,不再是先前虛無的感知。
若有似無的笑聲在她耳畔響起,她的肩頭微微一沉,夜燭的掌撫上她的肩頭,仿佛知道她想站起的心思般,帶著並不沉重的分量按在她肩頭。
「南棠,想要建宗立派的人,可不能膽怯。你不是要爭取廊回山無淚河為門派?掌門沒什麼意思,從脈尊做起可好?此番是個好機會,這下面的修士……試試收服他們的心?趁我還在,放手做。」夜燭的聲音,響在她的神識之中。
他果然最是了解她。
南棠目光微凜,看著滿殿境界皆在元嬰以上的修士,漸漸褪去侷促。
滿殿修士,有廊回山的,也有眠龍和悲雪的,一共十九個,江止與螢雪也在其中,皆站在座下,只聽夜燭這時方開口回答連澄先前問出的問題。
「別管我是誰,你們只需記著,我是她的劍。」
在玉昆之上,他是她手中獨一無二的劍。
第138章 一個吻
夜燭的仙力輕而易舉就籠罩全殿,大殿內鴉雀無聲,一眾修士站在殿間面面相覷,忽然間主座之上青光微閃,一陣薄霧湧出,濃郁靈氣漸漸瀰漫全殿,青光數道飛入修士們額間,修士們只覺萎靡精神一振,為妖種所傷的患處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自動癒合,眾修們剎時間發出一陣驚嘆,殿裡沉寂的尷尬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