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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魔尊,我代長淵脈,謝過你!」南棠抱拳長揖,朝顧靈風施禮。
顧靈風沒有再回答,只又望向洗淚河的方向,久久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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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之中,幾顆寶珠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將洞裡的人眉目染得溫柔。
淡淡的香氣瀰漫在小小的洞穴里,帶著股叫人心神寧靜的力量。
螢雪靠牆坐著,他血衣未換,衣襟上還是成片的乾涸血液,看起來觸目驚心,幾縷青光在他的傷口處竄過,快速修復著他的傷口。
銀魄仙鹿半蹲在他身畔,靜靜盯了他片刻,伸出手,指尖拈著淡淡白光,往他眉間送去。儘管有南棠的生氣,但受魔氣侵蝕,他的元神受損,銀魄仙鹿的銀魄可以替他修復元神。
「啪——」
夜燭的手被他打開。
「不需要。」螢雪冷冷開口。
夜燭看著指尖漸滅的光芒,轉身坐到他身邊。
「我死不了,你不必留在這裡。」螢雪眉間煩躁漸現,看著夜燭的目光也越來越不善,「別老讓我看到你,否則……」
他指尖聚出一片薄薄的冰刃,朝著銀魄仙鹿的咽喉彈去。
夜燭卻紋絲未動,任由冰刃划過頸間,扎進牆上化成冰水。
血,緩緩流下,但傷口並不深,只是淺淺一道。
「你不會殺我的。」夜燭開了口。
螢雪像聽到天大的笑話一樣:「你未免自信過頭了,夜燭。」
夜燭勾了勾唇,倏地出手,將螢雪衣袍的袍擺往上一掀,露出他的腳踝來。
螢雪臉色驟變,如罩寒冰,猛地震掌逼退夜燭,但已然晚了,夜燭早已看到他腳踝上鎖的符鈴。
符鈴上已布上蛛絲般的裂紋,隨時都有可能破碎。
「你若真想殺我,我已經死了。」夜燭淡道。
只要螢雪震碎符鈴,他元神必滅。
「那是因為看在……」
「不要用南棠做藉口。」夜燭一語戳破他。
螢雪越來越煩躁:「你別逼我真的殺了你!」
「你吞噬了星羅界的星域黑魘主體?」夜燭無懼他的怒目,依舊定定望著他,「如果只是妖種身上的黑魘之力,是無法讓整個符鈴龜裂的。只有黑魘主體才有可能,可當時你並沒接近黑魘本體,是誰給你的黑魘?」
螢雪坐回原地,收起冷怒的神情,換上漫不經心的笑:「這重要嗎?你難道不該關心下你的性命?既然知道我吞了黑魘,就該明白我遲早有一天會震碎符鈴。」
「這個符鈴,不是用來壓制你的境界,而是壓制你體內的肉芝,你清楚的。你在赤冕之時,為祈族與謝清留所利用,到了玉昆,還要再受他人利用?螢雪,赤冕和玉昆之間既有聯繫,也就意味著,在這裡同樣會有人在打肉芝的主意。」
「我被人利用,是因為我實力不夠,如果我有足夠的實力,就不存在被利用一說。」螢雪眯了眯眼,道,「總有一日,我會殺回赤冕,屠盡祈族人,你信嗎?」
語畢,他閉上眼,再不理會夜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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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點一點亮了。
葉歌、商九、嫣華等人挨個醒來,山腳下慢慢熱鬧起來。
螢雪已經換了身衣裳,從洞中出來,迎面就撞上了林清沅。
「螢雪道友,你的傷勢可好?」林清沅跟在他身邊,緊緊盯著他。他臉色依舊蒼白,不過精神還算不錯,料想傷勢恢復得不錯,這讓林清沅稍稍放心一點。
還沒等她再說第二句話,對方就扔了件東西到她懷中,她定睛一看,是昨天留給他的仙丹藥匣。
「把你的東西拿走,還有,別跟著我!」螢雪懶得多說,冷冷拋下兩句話,便朝遠處走去。
林清沅捧著匣子在原地頓了頓,片刻還是硬著頭皮追了上去——沒辦法,不是她不識眼色死纏爛打,實在是師門要務在身,必需跟著他。
「你怎麼還跟著我!」
「這地方這麼大,我哪跟著你了?」
螢雪暴躁的聲音和林清沅清脆的反問同時傳來,南棠看了這兩人一眼,笑笑,轉身去找嫣華。
長淵脈百廢待興,她有很多的事要做——
與眾人商定傳送陣的位置,就在奔馬山西側山谷中,周稟也帶著門中弟子趕到,協助南棠諸人建起傳送陣來。這個法陣雖說較為簡易,只是用來與眠龍山互傳,卻也建造了足足七天。
傳送法陣建成之後,得靠靈石才能運轉,南棠那微薄的積蓄,便都搭在這上頭。所幸法陣運轉正常,至第九日,眠龍山的第一批修士通過此陣趕到長淵。
這一批修士共計二十餘人,全是重虛宮弟子,其中帶頭那位,正是南棠的熟人。
「宋詣率重虛宮二十三名弟子,拜見虞尊。」褐衣男修帶著身後一眾修士站在南棠面前,用僅剩的一條臂膀朝她行禮,「我等奉掌門之令,前來援建長淵,聽憑虞尊差遣。」
南棠看著他另一邊空蕩蕩的袖管,不由想起多年前那場大劫。
宋詣的手臂,就在那場幾盡滅門的劫難中斷去的。
「三師兄何必如此多禮,你能來此,我很感激。」南棠想要阻止他行禮,可宋詣依舊固執地行完全禮。
「虞尊貴為一脈之尊,宋詣不敢妄攀。」宋詣淡道,連一眼也沒望過就在附近的螢雪。
悲雪城發生的事早就悉數傳回重虛,數十年沒見,昔年五師妹已成大器,而他們卻仍舊停在原地,無論怎麼追,都趕不上她了。她眼底星光璀璨,有廣闊天地浩瀚宇宙,也己經不再是他們可以看懂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