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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猛地睜開眼——就在剛剛那個瞬間,她竟然感受到了來自重虛宮的十方古陣,遠隔萬水千山的呼應。她試著作出命令,重虛宮的十方古陣竟然有了再度開啟的跡象。
這不可能!
她身在菩音,其間隔了整整一個山脈無數山巒,怎麼可能感受到重虛宮的十方古陣?
「師姐?」
螢雪的聲音響起,讓南棠回過神來。
她定定神,發現拜山大典的開啟儀式不知何時已經結束,四周的修士如潮水般退去,只有她還怔怔站在半空的浮島上盯著遠空。
五道巨大虛門在悲雪城的五個方位豎起,虛門分屬五種不同顏色,暗合金木水火土之意,虛門之後就是拜山大典的秘境。已經有許多修士趕往各處秘境,跟在南棠身後的杜一壺等人也已躍躍欲試。
整個拜山大典為期一個月,五大秘境也會開啟一個月,能進幾個秘境端看個人本事。秘境巨大且靈氣充沛純粹,即便不為秘境中的寶貝,單純修行,一個月可抵十年光陰,都是修士們不可錯過的絕佳去處。
「走吧,先送你們去赤漠。」南棠收心道。
赤漠乃是五大秘境其中之一,以火靈氣為主,是嫣華他們此行第一關。
南棠邊說邊動身,一轉頭,又撞上姬瀲的眸。
浮島上的修士都散得差不多,只有姬瀲還在那站著,沖南棠微笑。
也不知為何,南棠見了這人就來氣,那氣生得莫名其妙,似乎和他是不是媚修干係也不大。她狠狠剜了這人一眼,眸中大有警示之意。
別再盯著我看!
姬瀲的目光,依舊沒有收斂,仍毫無避諱地落在南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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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嫣華與杜一壺四人送到赤漠之外,南棠把銜寶交給嫣華,又揉揉赤寧獸的腦袋,仔細交代了一番,才與眾人道別。
目送幾人進入赤漠後,南棠方動身趕往回龍塔。
「師姐待他們可真好。」螢雪跟在她身後,忽幽幽開口。
和很多年前一樣,師姐對同門和身邊的人都很好,好得讓人嫉妒,讓人生出想要不擇手段拆散他們獨占師姐的念頭。然而前車之鑑,這些念頭她不得不死死克制著,以免重蹈覆轍,只是偶爾還是會冒出來,像毒刺般瘋長。
「你待他們也不錯,這一年多以來,多虧你悉心指點,他們方進展神速,這件事我還沒好好謝過你。」南棠聞言微微一笑。
初時她見陸卓川幾人跟著螢雪來到悲雪,只當螢雪要以這四人要脅於她,不想這一年多以來,螢雪對四人卻照顧有加,不管出於何種目的,陸卓川幾人都受益菲淺,重逢之後未提舊事,一直規規矩矩地跟著,倒叫她生出幾分憐惜來。
「師姐許久沒同我笑了。」螢雪低了低頭。
「我有那麼凶麼?」南棠反問她。
「師姐不凶,只是不愛對我笑。」螢雪道。
一開始,師姐是常對她笑的,笑起來溫柔恬靜,可以撫平她胸中戾氣,不過師姐也愛對其他人笑,尤其對著大師兄,更甜更溫柔,她每次看到都會橫生戾氣。但師姐雖然溫柔,卻亦是個有堅持的修士,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為她一人而笑,只陪她一個人,她只能從其他人身上下手。
只要別人不來找師姐,師姐就屬於她一個人。
後來她成功是成功了,師姐卻也不肯理她了。
這樣的笑,暌違多年。
南棠又笑了笑,沒有回螢雪的話。
都是年少時的舊怨,如今她們都已踏出山門,在修仙界獨自闖蕩,重虛宮的日子已恍如隔世,再爭個對錯辯個是非已經沒有意義。
「走了。」她只化作一道紅影,疾掠至回龍塔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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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聳入雲的回龍塔已不同往日,盤旋塔身的石龍已是雙眸怒眼的猙獰兇相,塔身之上浮現淡淡暗光,自拜山大典開啟的那一刻,回龍塔前九層關閉,入塔之後直通第十層。
塔下已經高手雲集,正與同伴三五成群站著,等待入塔,塔外除了守塔人外,還多了幾位宮裝麗人,正是悲雪宗上飛下來的弟子。南棠與螢雪趕到時,已經擠不進去,只能站在人群以後,等著前面的進塔後再跟上。
「道友,我們又見面了,還記得在下嗎?」
清潤的男聲響起,悅耳如山泉,可落在南棠耳中卻顯得聒噪。
她又遇到姬瀲了,這人像看不懂她的警告般靠過來。
「我與閣下並不熟,不記得。」南棠很少這樣不客氣地說話,她想自己把態度表達得很明確了。
姬瀲卻沒聽懂般笑道:「適才拜山大典,我就站在道友身邊,承蒙道友借地,還未言謝。」
「閣下言重,那裡人人都能落腳,談不上借。」南棠冷著臉冷著聲道。
「我師姐不需要你謝!」螢雪一步上前,搶在南棠身前出言。
姬瀲與螢雪四目相撞,又是一陣火花四濺。對著螢雪,他的笑容微收,眼神轉厲:「需不需要謝,不由你說的算。」
話音剛落,他便見南棠的手扯了扯螢雪的袖子。他蹙蹙眉,這小動作讓人著實不愉快。
「別說了,準備入塔。」南棠不想在外和姬瀲爭執,扯動螢雪衣袖低聲道。
螢雪這才回頭:「好,我聽師姐的。」
可姬瀲卻毫不識相,沒臉沒皮般挨近幾步,直接道出她的名字:「你是南棠道友吧?」在見到南棠警惕的目光後,他忙解釋,「回龍破魔幣的執有者,在下仰慕已久。聽聞道友尚未尋得同行者,不巧在下也要進入回龍修羅試,也來不及尋得同伴,不知能否與道友結伴闖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