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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雪神情與先前無異,對江止要贏太清蓮給南棠毫無波瀾,只道:「若能得太清蓮,倒比青髓筍更好,師姐自可寬心。」
二人間的話題不多,三言兩語話盡,南棠也不想沒話找話與她客套,便端著茶淺淺啜飲。
「多謝師姐的茶,我就不叨擾師姐靜養,告辭。」螢雪起身告辭。
「師妹也多保重,慢走不送。」南棠回禮,目送她離殿,心中泛起嘀咕。
螢雪三十年都沒踏足過雲川,今日來此卻只為道歉?
她不信。
正懷疑著,她眼角餘光忽見肩頭一抹赤紅,竟是螢雪帶來的血蝶,不知幾時悄無聲息地落在自己肩上。
南棠心頭一動——莫非道歉只是藉口,這隻血蝶才是螢雪目的?
她像在尋找什麼,而這樣東西必定至關重要,否則她不會踏足這三十年沒踏過的雲川。
南棠揮手趕開蝶,蝴蝶又輕飄飄飛起,眼見要落到冰桑樹上,桑樹下忽然躍起一道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蝴蝶一掌按在地面。
竟是藏在桑樹下的靈耳兔。
靈耳兔收回前爪,血蝴蝶已經化作一灘血水。兔子的前爪沾染了血水,它嫌棄地看了兩眼,扒拉出一片冰桑落葉搓著爪子,可未等爪上的血水被蹭乾淨,就被人握耳攥起。
南棠的動作也很快,手起光落,青光直接切斷縛在兔子後腿上的繃帶。
已經生蛆的腐爛傷口曝露在她眼前。
惡臭散出。
這並非活物。
南棠大驚,將靈耳兔拋出。
靈耳兔輕巧地落到地上,它的毛色已由白變成淺黃,像是沾染了什麼粉末。
「淨犀,我殿上常熏之香,可掩氣息。」南棠邊說邊望向牆角的香爐,香爐果然被掀開,血蝶飛進來之前,靈耳兔就已經跳進去滾了一圈。
她半眯眼眸,如臨大敵,喝道:」螢雪要找的是你吧?你附身靈耳兔,到底是何物?」
兔子舔舔爪上的血水,忽然間張口。
本來可愛非常的三瓣嘴張成詭異的大小,一道黑氣從兔子口中竄出,兔子應聲倒地,黑氣在兔子上空聚成一團不斷變化形態的霧影。
半透明的,菸灰色的,霧影。
南棠倒退數步,左手扣出木棘符,右手扣著向門派示警求助用的靈器。
打不過就跑,邊跑邊喊人!
偏生就在此時,殿外忽然又傳來聲音。
「師姐,我想起還有一事未問。」
螢雪折返。
第7章 冰鎮(修)
沉重的殿門再度無聲開啟,南棠身影出現在半開的門縫間。
螢雪的目光越過她的肩頭望進大殿。雲川殿內幽靜,只有法寶虹芒照亮每個角落。
「師妹還有何事?」南棠平靜問道。
「我聽聞大師兄替我療傷之日,師姐曾到過璩靈洞找我,不知有何要事?」
「沒什麼,只是聽說你重傷,前去探望而已。後來見師兄們正替你療傷不便打擾,我在白眉峰上逛了逛就回雲川。」南棠回答道。
「可是走到我洞府外的荒澤處?」
南棠點頭:「那地方……有什麼問題嗎?」
「沒問題。我沒事了,告辭。」螢雪再度轉身離開。
南棠緩緩闔緊殿門,倏爾轉身,後背貼在了殿門上。螢雪沒頭沒腦的問題,她知道根源何在。
黑霧再度從靈耳兔嘴裡散出,在半空逐漸化成一個圖案。
一個與在她小腹出現過的圖藤一模一樣的圖案。
這是南棠替它隱瞞螢雪的原因。
黑霧並沒傷她之意,只想和她溝通。
「我體內的東西,是你搞的鬼?」南棠問它,可問題才出口,她又自己否定了,」不對,我是在北境回來時就出現了異常,而你是我後來在荒澤撿到的,時間對不上。」
黑霧在半空中化成一個巨大的」X」。
南棠想,這個」X」是否定的意思吧?
「那麼……你是知道這圖藤的來歷,知道我體內出現的是何物?」
黑霧又很快化作巨大的」O 」。
「O」代表她說對了?
南棠捏捏眉心,繼續以她問它答的方式與這團黑霧溝通。
「這圖藤與句芒春種有關?」
「 O 」
「那到底是什麼?」信息有限,南棠也問不出所以然,只能直接問。
黑霧很快變成了六個點。
省略號?
「……」南棠頭疼了,換個話題,」螢雪在找你?」
「 O」
「你不能讓她找到?」
「 O 」
「如果讓她找到你,你會死?」
一個」 O 」,一個」X」。
這是也對也錯的意思?
南棠蹙眉沉思。這不知道是正是邪的破玩意兒和螢雪之間有過節?她要把它交還螢雪嗎?還是要冒著被螢雪發現進而得罪螢雪的風險藏匿這個信息有限的東西嗎?
許是看出南棠的猶豫,」 O 」和」X」在半空匯聚擴散成更龐大的黑霧。黑霧迅速瀰漫到南棠身邊,微不可聞的聲音響起。
南棠嚇了一跳,她沒想到這東西竟能開口。
「句芒春種,危險。你護我,我保你。」聲音如煙,虛弱無比,音調古怪聽不出男女,倒像是妖魔靈獸之類刻意模仿的人聲。
一個簡單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