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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坐的人回神起身。
夜燭不知道手要放在哪裡,若按他的習慣,可能會交肘環胸,但他無意間用了下這個動作,碰到某些不好明言的位置,只能像被針扎一樣放下。
他現在只能垂臂落於身側,對著蠹蟲道:「前輩看守這座書閣已經有很多年了吧?」
沒辦法,南棠還沒回來,他得拖延點時間。
「有個上萬年時間。」蠹蟲金須一顫,回道。
「上萬年的時間獨自守護這座書閣,想必十分寂寞。」夜燭無意識地抬起手,可馬上又放下,臉微紅。
「習慣了就好,畢竟老夫當年也只是這些玉簡里的一隻小蠹,得玉簡靈氣滋養方有機會修煉。」蠹蟲雖然冷漠,不過在這裡呆久了也真的寂寞,有人和他說幾句話,他還是願意聊聊的。
夜燭點點頭:「也對,能在書海徜徉,納天地靈氣,還能結識梵天界無數大能者,也是旁人求不來的機遇。」
「那是,梵天界有哪個大能沒從我手底下借閱過玉簡?見了老夫還不得乖乖喊聲『前輩』。」蠹蟲有些得意道。
「晚輩的師父,就曾向晚輩提過前輩。」夜燭附和道。
「你師父?誰?」
「晚輩的師父乃是眠龍浮凌重虛宮的裴玄熙。」
「裴玄熙……」蠹蟲嚼著這個名字,在記憶里尋找,忽然間變了語氣,「你是裴玄熙的弟子?哼!那膽大包天的狂徒還活著?」
夜燭試探道:「我師父他得罪過您?」
「豈止是得罪?!他以黑梵身份擅入天格,差點死在這裡,要不是葉……」話說到一半,蠹蟲忽然反應過來,冷冷盯著「南棠」,「你的時間已經到了,趕緊離開書閣,莫與老夫廢話!」
「前輩,晚輩……」
夜燭還想說什麼,蠹蟲卻動了怒,喝道:「滾出去!」
話音未落,書閣隆隆動起,幾道黑光從天而降籠罩了夜燭,夜燭蹙起眉——他試探得急了,惹怒了蠹蟲。
南棠的元神還沒歸來。
「蠹仙!」夜燭想要解釋什麼,可蠹蟲卻不給他任何機會。
他心一沉,掌中暗扣一團青光,正欲出手,一道元神卻突然從地底飛快衝回。
「快走!被發現了。」南棠在元神虛空中一聲厲喝。
恰逢黑光大熾,徹底困住南棠,將二人不由分說送出了書閣。
湖面在南棠落地後便開始翻騰,玄武徹底浮出水面,巨蛇游來,蠹蟲的聲音響起:「擅闖金印秘閣,找死!」
南棠已頭也不回朝銀松林掠去,逃離天玄湖。
第180章 木神
銀松林被濃厚白霧包裹,林中暗不透光,筆直高聳的銀松仿佛活了般,一棵棵移動起來,像要阻止林中的人逃出般。
忽然間,遮天蔽日的白霧如同灰帛般被一道黑色劍光從中劈開,人影自林中衝出,疾速飛離銀松林。一隻巨蛇緊隨其後朝著人影張開血盆大口咬下,只可惜到底慢了半步。
獵物從蛇口脫逃。
南棠由始至終都沒回頭看過一眼,只以最快的速度逃離天玄藏書閣的範圍。
出了銀松林後又馬不停蹄地逃了三天,南棠確定已經徹底擺脫天玄藏書閣的追殺後,才讓夜燭放慢速度,從雲端落下。縱是夜燭有大能,也架不住銀魄仙鹿這結丹期的獸身,沒命般奔逃了三天三夜早已力竭,聽到南棠的聲音,銀魄仙鹿幾乎是直墜而下,帶著南棠落到就近的山頭上。
急著逃命,二人並沒顧及方向,如今落腳的這座荒山,也不知是哪宗哪派的領地。銀魄仙鹿落地後兩隻前腿便是一曲,滾到地面上,化作人形癱倒在地,不斷喘氣。南棠並沒將神識從四野收回,她一邊警惕著有沒追兵,一邊快步蹲到夜燭身畔,將他從地上扶起,源源不斷向他注入生氣。
夜燭一句話也說不出,他銀髮已散亂,面色泛紅,手腳似乎都不是自己的,骨頭像散架了一般,這輩子活了千餘年,他還沒逃命逃得這般狼狽過。南棠有些抱歉,便讓他倒在自己懷裡歇著,溫柔道:「沒事了,歇歇。」
夜燭的目光由下至上,只看到她白皙的脖頸,莫名地讓他想咬上一口,以泄心頭之氣。
從前歷練南棠身邊都跟著不少人,這還是頭一回二人單獨在外,又剛剛經歷一番奔逃,多少有些生死相隨的意味,南棠並沒覺得危險,反有些興奮。
緩了片刻,夜燭氣息略定,這才開口問她:「你在金印秘格里可有看到什麼?」
四周別無他人,兩人幕天席地坐著,南棠將龍影擲入附近地面,又布了個小小的結界,這才回答他的問題:「梵天的金印秘格里,只收藏了五枚玉簡,兩枚禁術玉簡與三枚無名玉簡……」
她說起在金印秘格里看到的玉簡。那兩枚禁術玉簡會被收錄於金印秘格內,足證明其威力之強大,但並非她要找的東西,是以一開始就被排除在外,餘下三枚玉簡因無名目,時間緊迫,她只能隨便挑了一枚。
也不知是她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她所挑中的那枚,開章就寫著「九寰」二字,她便一目十行地快速看了下去。
「我翻閱的玉簡,乃是『九寰仙史』,這份玉簡里,詳細描述了關於九寰的種種。」南棠緩緩說起玉簡中的往事。
與他們先前所推測的差不多,萬萬年前確有一處仙域,名為「九寰」。九寰有三州八域九海十萬山,是個比玉昆不知道大了多少倍的廣袤仙域,靈氣充沛,最適合有天賦的凡人修行,因面湧現出一批又一批的修士,慢慢形成由修士統治的修仙界。